「德威特先生是非常和善的人,」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后来我四次出差到美国来,每次都住在他家。」
「你的公司名称是?」
「瑞士精密机械公司,我的职位是分公司总经理。」
「哦,这样……殷波利先生,有关这次命案,你能提供给我们一些看法吗?」
殷波利摊着他那双保养良好的手说,「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巡官先生,我和隆斯崔先生并不熟。」
萨姆让殷波利离开,殷波利才出门,萨姆脸一拉,大吼;「柯林斯!」
这个高个头的爱尔兰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进来,嘴角不开心地挂着,不管萨姆问什么问题,他都极不耐烦且恶毒地随便敷衍两句。萨姆走到他面前,像要撕了他一般揪住他的领子, 「给我仔细听着, 你这帮政客榨人油水的家伙,」萨姆说,「我他妈的想跟你讲这些话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太清楚了,你他妈昨晚就跟我猛打马虎眼,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今天的询问,但你终究躲不掉,是吧!你这个吃公家饭的龟儿子,昨天你说你跑到这里来找隆斯崔理论,要他给你一个交代。你说你们并没有吵架,昨天我不打算深究,但今天早上我可要好好弄个一清二楚,你现在跟我说实话,彻彻底底的实话。」
柯林斯气得全身发抖,他用力推开萨姆的手,「你真是个聪明的警察,是吧!」柯林斯也咆哮起来,「你想我会怎么对他——亲他是吗?没错,老子当然要臭骂他一顿——希望他那下流的龟孙子下地狱去,妈的害我破产!」
萨姆朝乔纳斯一笑,「记下来没?乔纳斯,」萨姆再转头面对柯林斯,「干掉他的一个大好理由,是不是?」
柯林斯也恶意地笑了起来,「好聪明,真是太聪明了,我想,我一定老早准备好那个插针的软木塞,找机会丢到他的口袋里是不是?回去吃屎吧,萨姆,你他妈有什么脸干巡官。」
萨姆眨眨眼,仍继续说:「为什么,隆斯崔建议你买股票,德威特会毫不知情?」
「为什么?我比你还想知道为什么,」柯林斯讲起来就不甘心,「他开的是什么破烂公司,但我可以跟你讲件事,萨姆,」他倾身向前,颈子上青筋毕露,「这个德威特一定会负责赔偿隆斯崔给我破烂建议的损失,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
「这也记下来,乔纳斯,」萨姆说,「这家伙真是拿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柯林斯老友,你是扔了五万美元在国际金属,你究竟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凭你那点芝麻大的薪水,不可能出手一赌就是五万现款。」
「这不用你管,萨姆,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
萨姆的大手揪住柯林斯的衣领,两人脸孔只相距一英寸,萨姆狠狠地撂下话,「我警告你,如果你那肮脏嘴巴敢再吐出任何一句难听话来,我真会像你说的,当场扭断你的脖子,」萨姆愈说愈大声,「现在给我滚出门去,你这瘪三。」
萨姆一把推开他,急怒攻心的柯林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乒乒乓乓夺门而出。萨姆抖抖身子,咒骂了两句,把那个留短须的普拉克叫进来。
这个读心术艺人有一张瘦削、狼一样的意大利式脸孔,样子很紧张,萨姆用利箭般的眼神把他钉在那儿。
「你给我听好,」萨姆有力的手指戳着普拉克的领子,「我老实告诉你,我没那闲工夫跟你天南地北,说,关于隆斯崔被杀这件事,你知道什么?」
普拉克斜眼瞥见桌上镜子碎片,开始用意大利语嚷嚷起来。其实他怕萨姆怕得要命,但又不肯老实合作,他用很矫情腔调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从我和巧丽这里根本问不出任何东西。」
「纯洁如一张白纸,是吗?像吃奶的小婴儿一样是吗?」
「听着,巡官先生,隆斯崔这种痞子本来就该有这种下场,他差点毁了巧丽一生的幸福,这个人在百老汇是路人皆知的吸血鬼,有点脑筋的人都猜得到他的报应。」
「跟巧丽很熟?」
「谁?你说我吗?那当然,我们一直是好伙伴。」
「为她做牛做马,做一切事情是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你滚吧?」
普拉克敢怒不敢言地悻悻离去。乔纳斯站起来,惟妙惟肖地学着普拉克走路的样子。萨姆嗤之以鼻,自顾走到门前大喊:「德威特,再进来一下,一两分钟就好。」
德威特冷静下来,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一进门他就瞧见桌子上的镜子碎片。
「谁的镜子破了?」他下意识地问。
「什么都注意得到,了不起的天赋不是吗?你妻子的。」
德威特坐下来叹口气,「这下糟了,为了这镜子破掉,我老婆一定好几个星期怪这怪那,谁都跟着倒媚,我看这下又没完没了了。」
「这么迷信啊,你的妻子?」
「迷信到极点,你也知道,她有一半西班牙血统,她那个妈妈是标准的西班牙老式卡斯提尔人,她爸爸则是新教徒。她母亲从小用老卡斯提尔式的教育方式养她,偏偏不包括马德里教堂的天主教义,佛安有时候非常麻烦。」
萨姆手指弹了下桌上的玻璃碎片,「我想你是不信这一套的人对吧?德威特,我听说你是个非常精明老练的生意人。」
德威特并无敌意地直视萨姆。「我知道,我的朋友发表了某些评论,」他温和地说:「不,萨姆巡官,我当然不相信那种无稽的神鬼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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