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派人传下命令,让司机吉尼斯、电车稽查和渡船口职员希克斯也离开。
一名警员进来,低声向皮波第报告,皮波第朗声说:「老大,河里没找到东西。」
「哦,我猜伍德的皮包一定被扔进河里沉下去了,可能永远找不回来了。」
萨姆抱怨着。
达菲警官这时砰砰地跑上楼,夸张地喘着大气,手里抓着一大叠字迹潦草的纸张,指头被墨水染得红红的,「楼下所有人的姓名和住址,巡官,通通写好了。」
布鲁诺快步凑上去,站在萨姆身后跟着看那叠渡轮乘客清单,两人一张一张仔细过滤,好像想找出个什么人一样,最后,两人仿佛相互庆贺般对视一眼,布鲁诺的嘴巴紧紧抿着。
「德威特先生,」布鲁诺突然一箭穿心地说,「隆斯崔被杀那班车上的所有乘客,今晚只有你一个人在这班渡轮上,有趣吧?」
德威特眨了一下眼,茫然地看着布鲁诺的睑,然后,他纤弱的身体轻轻抖着,低下头去。
「布鲁诺先生,你所说的——」一片沉默中,雷恩冷静的声音传来,「也许全是事实,但容我大胆地说句话,这一切尚不能证明德威特先生涉案。」
「啊?你说什么?」萨姆反应激烈,倒是布鲁诺只是不悦地蹩着眉。
「亲爱的巡官,」雷恩轻柔地说,「你当然也一定注意到了,在乘客叫嚷起来之后到你我上船这段时间里,默霍克上有一部分乘客已经下船走了,这点你是否也考虑在内了呢?」
萨姆的话像火山爆发般地喷射出来,「很对,我们会追踪这些人的。」他几乎是在恐吓了,「你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吗?」
雷恩优雅地微笑着,「亲爱的巡官,你以往宣布侦破刑案,都像现在这么肯定、这么成竹在胸吗?你怎么知道你没漏掉任何的相关线索呢?」
布鲁诺跟萨姆咬了下耳朵,德威特再次感激涕零地转向雷恩,萨姆烦躁地摆动着他壮硕的身躯,向达菲警官吼着下了道命令,达菲远离风暴般地立刻离开。
萨姆朝德威特勾勾指头,「跟我下楼去。」
德威特默默起身,跟着萨姆走出门。
三分钟之后两人又回来了,德威特仍缄默不语,萨姆的脸色也还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般。「什么也查不出来,」萨姆低声向布鲁诺报告,「没有任何一个乘客,对德威特在船上的行动有足够的留意,可让我们把他钉在这件谋杀案上头。其中有一人说他记得德威特独自一人缩在个角落里,有几分钟时间,德威特自己则说,他的电话约会,双方说好尽可能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碰面,其他妈的贱!」
「但是萨姆,这样不是反倒对我们有利吗?」布鲁诺说,「这不就说明伍德被人从顶层甲板扔下去时,德威特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我他妈的倒宁可有人看他从甲板上下来,现在,你说我们要怎么处置他好?」
布鲁诺摇着头,「今晚暂时先算了吧,反正他还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我们有所行动前,必须握有更确切的证据在手,你派两个人随时盯住他,尽管我相信他不至于就这么鞋底抹油开溜了。」
「反正你官大,说了算,」萨姆走向德威特,直视他的眼睛,「今晚就到此为止,德威特,你可以回家了,但请你随时和地检处保持联络。」
德威特一言不发起身,机械性地整整上衣,那顶毡帽重新戴在花白的头发上,环顾着周围这一切,叹了口气,沉重地走出站长室。萨姆立刻用手指比个八字形示意,两名刑警默契十足地匆匆跟了上去。
布鲁诺穿上外衣,室内,众人开始抽着烟七嘴八舌起来,萨姆叉着腿对着死者,弯下腰掀开遮盖的袋子,对着那个烂成一团的头颅,「你还真他妈的笨,」他低声咕哝着, 「在你那封神经信里,你至少可以写出杀害隆斯崔这个X凶手的姓名不是吗……」
布鲁诺也走了过来,拍拍萨姆厚实的肩膀,「好啦好啦,萨姆,提起劲来吧,对了,顶层甲板有没有叫人拍照存证呢?」
「小鬼们正在拍,哦,达菲,怎样?」达菲忙得跟只狗一样又喘气进门。
达菲摇着他那涨痛的头,「老大,查不出哪些人先走掉,连大致的人数都不晓得。」
很长一段沉默的时间。
「这是什么破烂案子!」萨姆的狮子般的吼声也很快吞没在死寂的空气中,他头昏脑胀,活像一只暴怒着追自己尾巴的蠢狗,「我要带几个家伙去伍德住的公寓翻翻,布鲁诺你呢?回家是吧!」
「最好如此,希望谢林医生别错过下半场,我陪雷恩先生走。」他转过身,戴上帽子,看向雷恩坐着的地方,吃惊之情浮上布鲁诺的脸。
雷恩一阵烟般早已消逝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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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景
萨姆巡官办公室
9月10日,星期四,上午10点15分
警察总部内萨姆的办公室,坐着个高头大马的男子,他焦虑不安的样子,翻翻杂志,剪剪指甲,把一根雪茄嚼得稀烂,又拾眼瞪着外头单调阴暗的天空发呆——门打开时,他应声跳了起来。
萨姆那张原来就难看的脸,此刻阴暗得一如外头的天气。他大步跨进来,把帽子和外套往衣帽架子上一扔,重重地跌坐在他桌子后的旋转椅上,嘴巴不停地抱怨着,看也不看跟着他移来移去的大个头男子。
萨姆拆着信件,用内线电话机下了几个指示,口述了两份回信,所有这些动作都结束了,这才像特别恩赐一般,用他严厉的双眼,看着跟前那名不知所措的大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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