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威特以平日谈天的口气说,「下午5点30分,我离开位于时代广场的分公司,搭乘地快到商业区华尔街的证券交易俱乐部。我先到健身房,打算在晚餐前先活动活动,也许到游泳池游个几圈。但在健身房里,我被健身机器割伤了我右手食指——一个很长很深的伤口,而且立刻血流不止。俱乐部的墨里斯医生为我疗伤,他先止血,且把伤口消了毒,墨里斯还要帮我包扎,但我觉得不必如此,而……」
「请等一下,德威特先生,」莱曼温和地打断,「你说你觉得伤口不必包扎,真正的原因,是不是你很注重自己的外表,而且……」
布鲁诺站起来,抗议这个问题有诱导证人之嫌,格林法官裁决抗议有效,莱曼无所谓地笑笑,改口说:「好吧,你拒绝包扎,可有其他的原因?」
「是的,我打算在俱乐部耗大半个晚上,既然墨里斯医生已帮我止了血,我想就不必再搞个难看的包扎,免得形成目标,每个人见了面都要善意地问候我怎么了,我不想一晚上都得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
布鲁诺再次站起来抗议,喊着,吼着,叫着……格林要布鲁诺安静,并指示莱曼继续。
「德威特先生,请你讲下去。」
「墨里斯医生提醒我得特别小心,用力或者不慎擦撞,都会导致伤口绷裂再度流血,我只好打消游泳的念头,很不方便地穿回衣服,和我的朋友亚罕一起到俱乐部的餐厅,我和亚罕本来就约好了一起用晚餐。吃完饭,我们和一些我生意场上的熟朋友继续留在俱乐部里,他们邀我打桥牌,但因为手伤我只好婉拒他们。10点10分我离开俱乐部,搭了计程车到四十二街底的码头终点站去……」
布鲁诺又站起来,愤怒的高声抗议这些证言「不适当、不相干,而且不重要」,要求全部从记录中删除。
莱曼说:「法官大人,被告的这些证词,对于辩方主张被告并未涉嫌谋杀的辩护,非常适当,非常重要,而且关系重大,请法官大人明察。」
格林把两人叫上前,经过几分钟的讨论,格林做出驳回抗议的决定,要莱曼继续,但莱曼却转身对着布鲁诺,和气地说:「布鲁诺先生,该您询问了。」
布鲁诺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然后才起身,随即对德威特展开暴烈的攻击,整整十五分钟时间,整个法庭宛如处于狂风暴雨之中,布鲁诺对德威特的回答恫吓胁迫兼施,像猫逗弄着老鼠一般,试图让德威特牵扯到隆斯崔的谋杀案中,莱曼也毫不客气地一再提出抗议,而且全被格林法官接受。最后,在格林的严厉斥责下,布鲁诺挥了挥手,悻悻然地坐下,手支着额头似乎很受挫。
德威特步下证人席,脸色显得更苍白,坐回他被告的位置。
「辩护人所传唤的第二位证人是,」莱曼大声宣布,「富兰克林·亚罕。」
这位德威特的挚友,一脸茫然的神色,从旁听席上站起来,走下阶梯,通过入口上了证人席。他宣了誓,报了他的全名班杰明·富兰克林·亚罕,以及他位于西安格坞的住址。莱曼一手插口袋里,轻松地开口,「亚罕先生,你在哪一行高就?」
「我是个退休的工程师。」
「你认得被告吗?」
亚罕看了眼德威特,含笑说,「是的,整整六年,他是我的邻居,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莱曼直接说:「麻烦只回答我问的问题就好……好,亚罕先生,你告诉我们,9月19日星期二晚上,你是否在证券交易俱乐部见过被告人?」
「见过,德威特先生刚刚说的全是事实。」
莱曼再一次提醒他,「请只回答问题。」布鲁诺抓着椅子扶手,紧闭嘴唇,情绪恢复了沉静,两眼盯着亚罕的面孔,仿佛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
「是的,那天晚上,我是在证券交易俱乐部见到了德威特先生。」
「那晚你们碰面时,是什么时间?在哪个地点?」
「差几分7点整,我们在餐厅的休息室里见了面,立刻一起用餐。」
「一直到10点10分为止,你和被告在一起吗?」
「是的。」
「被告是不是如他自己宣称的,在10点10分离开俱乐部的?」
「是的。」
「亚罕先生,你既然是德威特先生最好的朋友,你认为,他是不是一个注重自己外表的人呢?」
「我认为——我非常肯定——他很注重自己的外表。」
「那你是否认为,他所以拒绝把手指包扎起来,很符合他一贯的个性风格呢?」
亚罕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全符合!」布鲁诺抗议这个问题和回答,格林接受,于是两者皆从记录中删除。
「那晚用餐时,你是否注意到德威特先生手受了伤?」
「是的,而且在我们进餐厅之前我就发现了,我问他怎么回事,德威特先生告诉我在健身房的意外经过,还把受伤的指头给我看。」
「你注意到受伤的手指,而且还仔细看了伤口,请描述一下伤口的状况。」
「伤口皮肉整个翻开,非常可怕,正面看整整有一英寸长,还有半英寸裂到指背去。当时血已止住了,干血痂凝在伤口上面。」
「亚罕先生,这些伤口,在你们用餐时或用餐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亚罕静下来想着,摸摸下巴,又抬头看看天花板,「我看到的是,德威特先生整个晚上都小心不用他的右手,用餐时他也只用左手,他的肉是餐厅侍者在一旁帮他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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