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扯马虎眼,」萨姆说。一旁的布鲁诺看得清楚,普拉克正越过萨姆的肩膀丢眼色给巧丽。「你们两点半左右进的门,说,之前去了哪里?」
「好吧,你这么凶想吃人是不是?当然我们是回饭店这儿来了,但我可没说我们是直接从戏院回饭店的,我想说的是——我实在不想跟你讲这些,我们先到四十五街一家地下酒吧去,然后才回这里。」
「那你是说,你今晚绝没可能搭乘威荷肯渡轮了,是不是这样?12点前那时候。」
普拉克一旁哼哼唧唧起来。「你也有份,」萨姆猛一翻脸,「你也在那里,渡轮靠新泽西岸时,有人看到你们,你们两个人。」
巧丽和普拉克绝望地对着一眼,女人较镇定,她缓缓地说,「好吧,那又怎样?法律规定不行是吗?」
「一大堆的不行,」萨姆通问,「你们搭渡轮去哪里?」
「哦,没去哪里,吹吹风,看风景,游游泳。」
萨姆冷哼一声。「天老爷,」他说,「你们这对宝贝是白痴怎么的?你们指望我相信这个?」他一跺脚,「妈的跟你们客气绕圈子说话,实在让我厌烦加恶心,圣洁的撒拉女士,圣洁的亚伯拉罕老婆,你们搭了渡轮,从新泽西岸下船,因为,你们两个宝贝在跟踪德威特那群人,对吧!」
普拉克怯懦地说:「巧丽,我们跟他们坦白好了,没别的路可走了。」
她轻蔑地瞅普拉克一眼,「你这没种的娘娘腔窝囊废,人家还没碰你一下就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招了,我们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是吧?他们又不能拿我们怎样不是吗?那你在那里嚷嚷什么?」
「可是巧丽——」普拉克摊着双手,被贬损很不知语从何起。
萨姆乐得让这一男一女狗咬狗,他已经注意搁桌上那个珍珠手提袋很久了,趁这空当,他一把拿过来,放手上掂了一下重量……内讧忽然奇迹般中止了,巧丽看见沉重的手提袋在萨姆手中上上下下、下下上上……「还给我。」她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重得很,不是吗?」萨姆咧嘴一笑,「将近一吨,我实在很好奇…··」
萨姆的粗指头迅速打开手提袋,伸了过去,巧丽见状,发出野兽般的叫声,普拉克则瞬间面如死灰,下意识地要冲上来,眼明手快的布鲁诺抢先一步从墙边奔来,站到萨姆身旁。
萨姆掏出来的赫然是一把珍珠柄的小口径左轮,萨姆熟练地打开手枪,检查装弹的转轮部分,里面有三颗子弹;萨姆用手帕包了支铅笔通进枪管,发现手帕并未沾上任何东西;萨姆又把左轮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摇了摇头,把左轮扔到桌子上去。
「我有执照。」女演员说,舔了舔嘴唇。
「拿来看看。」
她走到餐具桌前,拉开了抽屉,很快又回到桌边来,萨姆检查了一下执照,送还给她,她没再说什么坐了下来。
「现在,该你啦,」萨姆转向普拉克,「咱们打开天窗,你跟在德威特一群人后面,到底想干什么?」
巧丽抽了一口长气。「什么意思?」普拉克则吓得目瞪口呆。
「今天晚上,在西岸线列车上,约翰. 德威特挨了冷枪,已经死了,」布鲁诺回答——自打进门来,这是他首度开口说话,「谋杀。」
四片嘴唇机械地重复着布鲁诺说的最后两字,跟着两人又困惑又恐怖地对看着。
「谁干的?」女人低声问。
「你们两位不知道吗?」
巧丽丰满的嘴唇这会儿真颤动起来了,普拉克忽然一记箭步上前,把萨姆和布鲁诺吓了一跳——他在萨姆还没回过神之前,已先一步冲到桌旁,抓起那支小左轮。一旁的布鲁诺高声喝止,萨姆手伸向枪套,而女演员则尖叫起来。但普拉克并未进一步演出惊天动地的高潮情节,他手握枪管倒拿着武器,于是,萨姆的右手也停在枪套上。
「你们看!」普拉克急急地说,他用抖个不停的手把枪送向萨姆,「你们好好看一下里面的子弹,这不是实弹——都是空包弹!」
萨姆接过枪。「确实是空包弹没错。」他轻声地说,布鲁诺注意到巧丽古怪地看着普拉克,那样子,好似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
普拉克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上星期换的子弹,我一个人弄的,巧丽也不知道,我——我不喜欢她带支真枪实弹的左轮跑来跑去,女——女人总不太在意这种事。」
「普拉克,为什么只装三颗子弹?」布鲁诺向,「毕竟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空的弹膛里曾有过实弹不是吗?」
「但我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普拉克大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装满空包弹,但我就是没装满,而且,今天晚上我们也没搭那班车,我们只到码头就回头了,搭了下班渡轮回纽约,巧丽,你说是不是这样?」
她木然地点点头。
萨姆再次拿过手提袋,「买了列车车票了吗?」
「没有,我们根本没靠近售票口或车站一步。」
「但你们跟踪德威特那群人没错吧?」
普拉克的左眼皮神经质地跳起来,有点滑稽,而且跳动的速度不断加快,但普拉克这会儿却像只缩头乌龟般紧闭着嘴巴,巧丽则垂着眼睑,瞪着脚下的地毯。
萨姆走进漆黑的卧房,一会儿,他走了出来,两手空空;跟着,他虚张声势地再次搜着起居室,场中无人说话;最后,他一言不发转身,步履沉重地踱向房门。布鲁诺交代一声,「请随传随到,这是不能开玩笑的事,两个人都是。」他说完跟在萨姆身后出了房门,走上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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