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是信是要给胡弥小姐的。”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天啦,你们这些律师真是一群多疑的人!哎,我真的会把信给她的,你知道。这里又不是食人魔的洞或是……”他停了下来。
“不过,我还是觉得最好能见见她。”
从走廊后面传来一阵快步下楼的脚步声。玛丽·胡弥看来毫无病容,反倒是一副强自温顺下相当亢奋的模样。报上的照片出奇地精准,她有一对分得很开的蓝眼,短短的鼻子,以及丰满的下巴;这些应该都不算是美丽,但在她脸上却都很美。她的金发中分,在颈后挽成一个髻,但一点也不显得随便。她穿着半似丧服的衣裳,戴着订婚戒指。
“我是不是听到说你有从H.M.那里来的信?”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胡弥小姐吗?是的。”
雷金纳·安士伟开始在帽架上翻找着。他的脸出现在那一圈帽子边,露出很有魅力的笑容。
“呃,我要先走了,玛丽。”
“谢谢你。”她说。
“哦,不客气,公平交易嘛,”他开玩笑似地说,“那,都同意了?”
“你知道我的,雷。”
在这一小段神秘的对话中,她一直用同样温顺的口气说话。等到他点头招呼,走出门去,很小心地将大门关上之后,她把我带到左边的房间里,那是一个安静的小客厅,有一具电话放在两扇窗户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大理石的壁炉里生着很旺的火。她接过信封,走到炉火前面去打开封蜡,看完里面的短简之后,很小心地把信丢进了火里,把头左右摆动着一直看到连纸角都烧光了。然后她转回来看着我,两眼闪着光。
“告诉他说好的,”她说,“好的、好的、好的!——不要,拜托!等一下,不要走。你今天上午在法庭里吗?”
“在。”
“请你坐一会儿吧,抽根烟。在那边的盒子里。”她在壁炉前一张宽大的矮榻上坐了下来,把一条腿盘在身子下面,火光让她的头发更蓬松。“告诉我,会不会——很可怕?他好不好呢?”
这次她说的不是H.M.。我说他行为举止都很好。
“我知道他会的,你站在他这边吗?抽根烟吧,请来一根,喏,”她怂恿道。我把烟盒递给她,替她点上一根烟。她一双手很纤巧;微有点颤抖,用两只手拿住烟,隔着火柴的火焰,她很快地看了我一眼。“他们证明了很多事吗?如果你是陪审员的话,会有什么感觉呢?”
“没有多少。除了开场白之外,只有两个证人,因为讯问的时间相当长。两个证人是乔丹小姐和戴尔——”
“哦,那没关系,”玛丽·胡弥很实在地说,“艾蜜莉亚并不见得真的不喜欢吉姆,她太沉迷在恋爱的年轻美梦里:要不是她那样喜欢我父亲的话,她甚至还会更喜欢他。”
她迟疑了一下。
“我——我从来没去过‘老贝利’。告诉我,他们对那些去当证人的人会怎么样?我是说,他们会对着证人的耳朵大吼大叫,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发脾气,大叫大嚷吗?”
“他们绝对不会那样,胡弥小姐。别这样乱想!”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她侧目望着炉火,变得更加平静了些。她朝着火焰吐出一大口烟,烟又给吹了回来,她也再转过头来。“哎,你跟我老实说好吗?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胡弥小姐,你可以相信H.M.会照顾好他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知道,最初就是我去找H.M.的。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吉姆的律师拒绝再受理这个案子,因为他觉得吉姆在说谎。我——我原先并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她不知所云地解释道,显然以为我早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H.M.起先说他不能帮我,又叫又骂的;我怕我当场哭了起来;结果他又吼了一阵之后就说他答应了。麻烦的是,我的证词也许可以帮吉姆一点忙;可是没法让他摆脱那件可怕的案子。即使是现在,我都还一点也不知道H.M.打算怎么个做法。”她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吗?”
“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承认道,“说老实话,就他完全不声不响的这件事看来,他一定另外有什么妙计。”
她比了个手势。“哦,我想也是。可是我不知道的事就不能让我安心。光是说一切都没问题有什么用?”
她话说得很激动,从壁炉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缩着肩膀,两手紧握在一起,好像她很冷的样子。
“在我尽量把我所知道的事告诉他的时候,”她继续说道,“似乎让他感兴趣的两件事都简直没有道理。一件就是讲到个什么‘犹大之窗’的事,”她又坐了下来,“另外一件事是史本赛叔叔最好的那件高尔夫球装。”
“你叔叔的高尔夫球装?那怎么了?”
“不见了!”玛丽·胡弥说。
我眨了下眼睛。她的话说来好像包含了某些意思。我得到的指示是只要她想谈,就和她讨论这个案子,可是现在我却除了保持沉默之外,完全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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