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现在,检方要我们相信被告在口袋里带了一把实弹手枪到那栋房子去。这就是预谋了,对不对?”
“一般人通常不会随身带着武器,除非是他们认为可能会用得到。”
“可是他并没有用那把枪吧?”
“没有。”
“不管杀死被害人的凶手是谁,他都是跑到房间对面,从墙上抓下一支箭,用来攻击死者吗?”
“对,我们相信是这样的。”
“事实上,这也就是你们整个的说法,对不对?”H.M.把身子俯过桌面来追问。
“是一部分说法,不是整个的说法。”
“可是是很主要的一部分?”
“这点我交由庭上裁夺。”
H.M.把两手放在他的假发上;他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假发的顶上,好像用塞子把自己塞住,以免爆炸到天花板上去。证人那既干又准确的声音始终不慌不忙。莫特伦警探除了他要说的之外,别的既不多说也不少说。
“我们来谈谈不见了的那一截羽毛,”H.M.以温和的声音问道,“你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是吧?”
“是的。”
“你彻底搜查了那个房间吗?”
“非常彻底。”
“所以如果是在那里的话,就逃不出你的手吧,呃?对吧?你同意这个说法?那,那截羽毛在哪里?”
莫特伦警探露出了一个在法庭可以容许的近乎微笑的表情。他用他那对近视眼仔细地盯着H.M.,因为在证人席上做愚蠢的证言会伤到警官的身份;可是他似乎是有备而来。
“我们也想到过这一点,大人,”他冷淡地说,“当然,除非是有什么人从房间里把它取走了——”
“等一下,”H.M.马上说道,“什么人?可是在这个案子里,那就一定是已经在此作证过的其中一位吧?”
“对,我想是的。”
“这样的话,那这些证人就有一个说谎了,对不对?而被告遭控诉的案子有部分是根据谎言而成立的吗?”
警探开始反击。“你没有让我把回答的话说完。我说那句话只是要把所有的可能排除,大人,我们必须这样做。”
“好吧,那你本来打算说什么呢?”
“我本来要说的是那想必是夹在被告的衣服里给带出了房间。他当时穿了一件大衣,一件很厚的大衣,那截羽毛可能给夹在衣服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点,”H.M.用手指着说,“也正证实了羽毛是在争斗中扯脱的了?”
“是的。”
H.M.向律师席的桌子比了比,他现在看来好似全身散发出一种邪恶的喜悦。“警探,你是个相当强壮的人,是吧?很有力?”
“跟大多数人一样强壮吧,我想。”
“对。现在,看看他们拿给你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根羽毛——一根鹅毛。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也还有别种的。我希望你把羽毛拿在手里,扯成两半,想办法扯断,扭也好,拉也好,撕也好,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为我们把它分成两半。”
莫特伦警探关节很大的两手合在那根羽毛上,抬起了肩膀。他身子左右摇晃,周遭一片沉寂,结果什么也没成。
“有问题吗,孩子?”H.M.柔和地问道。
对方皱紧了眉头看了他一眼。“靠过去到陪审团主席面前,”H.M.提高了声音说道,“像你们两个在打架似地试试看,小心啊,别把对方拉过了栏杆……啊,这样子就对了。”
陪审团主席是个看来很醒目的男人,留着灰色的胡子,可是那一头中分的亮棕色头发,颇令人怀疑是不是真的。这场拉扯之战几乎让他像只被钓上的鱼似地给拖出了陪审团席。可是,等到那根羽毛终于开始给拉散时,变成一丝丝,一条条的,并不像扯断的羽毛,倒像是给踩扁了的蜘蛛。
“事实上,”H.M.在众人惊讶的停顿之中说道,“这样根本就办不到,是吧?我都甩鹅毛来清理烟斗,所以我知道。现在来看看用做凶器的那支箭上的羽毛。看到了吗?断裂的地方并不平整,可是绝对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弄乱的地方。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莫特伦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你现在承认那根羽毛不可能在打斗中断裂成那样了吧?”
(“我的天,”艾芙莲低声说道,“他做到了!”)
莫特伦没有说话,因为他太诚实了,不能有所评论,他站在那里,眼光从碎裂的羽毛转到H.M.身上,一面移动了下双脚。控方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将军”的状况。但即使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也被华特·史东爵士的冷静给浇熄了。
“庭上,我认为我这位饱学朋友的试验很炫,可是并不足采信。我能不能看看那根用来试验的羽毛呢?”
在他和H.M.相互点头为礼时,那根羽毛传给了他。现在检方要应战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完全占据优势,让这个案子看来敷衍行事。
H.M.在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响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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