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篷车停了下来,被喷得五颜六色的黑色反光挡风玻璃后面有两张看不太清楚的脸。当车门打开时,凯茨把身子低下来以便看清楚他们的脸,她首先注意到一件T恤衫——红色的眼睛,中间是个镜头,一条长长的磨破了膝盖的牛仔裤——是蒂姆。
加雷斯·博克斯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他脸上光彩异常,他斜着眼向大家问好。“看起来,”他说,“我们注定了要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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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站在凯茨公寓前的台阶上时,德比·斯诺向大家解释道:加雷斯·博克斯是他们聘用过的两名南海岸自由摄影师中的一个,他非常棒。他曾几次试图在报纸上出名,而真正使他一举成名的却是他拍摄的反映南安普敦桥墩失火现场的几张照片。
“你还记得吗?那是今年夏天,一场神秘的大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烈焰。加雷斯的照片真是登峰造极。”
“那些照片上了全国性报刊吗?”梅森问道。
“不,我们把它们买下来了,但一两个小时后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运动员服用兴奋剂的丑闻案。在那以前,加雷斯的照片本来是大有用武之地的,但那以后它已成了旧闻。然而,那仍然是一种突破,所以并不算太糟。至少他已经在头版上发表过一次作品了。”
博克斯抬着个铝箱朝她们摇摇摆摆地走上来。他觉得似乎有必要道道歉。“那是费尔基的照片,是这些照片给我们付工资。”他耸耸肩,“就像摄影竞赛一样,但只有一天时间。”——他转身看见了蒂姆从大蓬车上拖下一只长长的银色箱子——“总有一天,他们会买下我的照片并把那些兴奋剂丑闻之类的东西扔进垃圾箱……”
“也许吧。”德比说。
彼得、德比和凯茨上了楼。凯茨的门开着,杰基·瑞德恭候在楼梯顶端。他系着个能装一只短口径的史密斯·威森手枪的肩背式皮套,他一认出是他们就咧嘴笑开了。德比睁大眼看了看凯茨。
“这只是为我们的事情准备的装饰品而已。”凯茨说。
公寓里面的布置给人很深的印象。凯茨完全没有要抱怨的地方。女工们的大扫除完成得无可挑剔,闪电战般的装修也天衣无缝。电视机、立体声音响都摆放在了它们原来的位置上,与其原先留在地毯上的凹痕严丝合缝。有人还在墙角处放了一大簇鲜花,那儿原是她的玩具猪仔呆过的地方。
“这地方真不错。”德比轻轻地说。
“谢谢,”凯茨说道,“我大概一个月前被盗过,这畜牲把这弄得一团糟,我都准备搬走了,但是……”
“我们可以在这拍出几张不错的照片,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加雷斯可以拍几张你神情忧郁的照片。”
“就照你的办吧。”凯茨说话时心不在焉,“那是什么味儿?我闻到了大蒜味。”
杰基·瑞德手里端着盘热面包走了出来。“这是探长的主意。”他说道,“当你想要卖掉一所房子时,你一定得在你的下注人到来时,端上新鲜的面包。汤姆说那样会使你的房子看上去像个家。我不会做面包,但我在圣斯贝尔利买了这些只用烤二十分钟就熟的玩艺儿。”
“噢,太棒了,杰基!”
“我们还给你买了两瓶不错的酒。”他又笑了笑说,“它们要三块九毛九一瓶,我想它们一定相当不错。”
“那酒叫什么名?”
“我不知道,它在厨房里,是红色的。”他走出去,留下了蒜味面包。不一会儿,他大声喊道:“呃,是加里佛尼亚,忠实的伽俐咯·卡伯—尼特—索—威格—隆。”
凯茨大声回复道:“别装出一副下层社会家伙的嘴脸。杰基,把瓶塞钻带过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心情很愉快,她回到家了。她曾那么怕回来,但她错了,那个跳布吉舞的男人已经走远了。
彼得·梅森没有觉察出这种变化;德比·斯诺也没有;杰基·瑞德在厨房里聊天也不可能注意到。但当博克斯拿着箱子进来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凭着他摄影师的那双敏锐的眼睛,他看出她重现了昔日的光彩,背也挺得笔直了。凯茨·弗拉德突然之间变得秀丽挺拔,光彩照人,锋芒毕露。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变得那么不同,只知道她已不是原来的她了。凯茨却心里明白,动物们只有在他们自己的领地里才显得更强大,鸟儿们只有在它们自己的巢里才变得更勇敢。她回家了,出外旅行回来了,有一股雀跃的电流在她的身体里哼唱,她突然觉得照片一定会拍得十分出色!
“谁想来杯酒?”她说。
凯茨已经将胡乱做成的蒜味面包咬得嘎嘎作响了,其余每人抓了一大块。她因为回到家而如此高兴,她流露出快乐的情形就像面包里流出黄油来。当杰基·瑞德拿着一瓶酒,五个杯子和瓶塞钻进来时,她装作厌恶地冲他道:“你自己觉得这么一瓶酒能喝多久,杰基?”他赶紧跑回去把另一瓶值四英镑的酒也拿来。她又叫了起来:“还得拿只杯子给那个男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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