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让人有点难以置信,不过我可没漏了底。
“既然如此,”我说道,“你就没理由不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真相了,是不是?”
“真相?我不知道!”她大声嚷道,双手为之紧握。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她闹情绪地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想要问我什么事?”
“首先,周五晚上约莫10点18分的时侯,你和克尔顿小姐走出博物馆的馆长办公室。接着你走下地窖——表面上的理由是去拿钉子。这是实情吗?”
“是的。”
“然后在地窖里,你遇到雷蒙·潘德洛。这也是实情,对不对?”
她面无血色。我设法轻描淡写,仿佛一切事情都已了若指掌,但还是把她吓得半死。
“对!这一点不会不利于我吧?是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等一下。你是和他约好见面的吗?”
“喔,我的天啊,不是!当然不是!”她起身,然后又重新坐下,认真的口气和她坦诚的态度一样令人无法招架。“不!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他人在伦敦。我父亲和我都毫不知情。当时突然遇见他,我的反应可以说是惊骇莫名。我走下地窖时,他就站在那边的灯光下向我低头欠身。那一瞬间我没把他认出来,因为他留着黑色山羊胡,戴着有颜色的眼镜,相貌不但改变了,连年纪看起来也老了些。但他趋近到我身前,一边摘下眼镜一边说道:‘晚安,宝贝儿。你不认得我吗?”她不禁身体打颤。“但他现在却死了。”
“继续说。后来呢?”
“我跟他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指的是伦敦,但他却回答说:‘博物馆关门前我就进来了,宝贝儿,然后趁着管理员没注意的时候像只小老鼠蹑手蹑脚地溜到这下面来了。’接着他说:‘咱们那——?”她停顿下来,随即又忙不迭地往下说:“这就是我要问你的事情,海德雷先生。他们询问我的时候,我一定要把孩子的事说出来吗?这一点很重要。哈莉特说你告诉她无此必要。我不能只声称他要的是钱,对吗?”
“随你高兴。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介绍所派来的演员?”
“没有!他喋喋不休地尽是说些讨人厌的事情。他要钱,1万英镑。我简直快疯了。我跟他说:‘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因为——’”她又半途打住。
“因为什么?”
“因为,”她显然硬生生地改变口风,“因为我告诉他,我会叫人把他赶出去……他哈哈大笑,并且说他认为我不会这么做。当时我心里想:‘哦,天啊,我再不拿钉子上去的话,他们大伙儿会全部下来的。’我急急忙忙地冲入那间大工作室拿钉子,接着又跑出来,其间他一直跟在我身后说个没完。最后,他又跟我跟到楼梯边;我永远忘不掉他那一把黑色山羊胡、大礼帽,以及那张状似梦境中在我肩头上方四处浮动的脸庞。
“这时候,我声嘶力竭地高声叫他滚出去。我说:‘马上给我滚出去;如果你非见我不可,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再说;不要在这个地方。那边有窗户,’我说道,‘出去!’说完我就匆匆忙忙地跑上楼梯。我以为他会跟上来,但其实没有。我到了上面后,把钉子交给林克——他正好下楼来拿钉子——接着,我在主楼梯前面徘徊了—会儿,以防他从地窖跑上来。结果他没出现,于是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你应该可以了解我当时的心情。所以我直接走向波斯陈列室,那里头乌漆摸黑的,不会有人看得见我。但是我又暗忖:‘假如他真的跑上来,或者,哦,天啊,假如——!”她再度把话硬吞回去。“别管我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决定最好下去瞧瞧他到底走了没。所以我又下地窖去了——而这一次地窖真的空无一人,虽然灯还亮着。当时正对面的窗户吹来一阵风。所以我就想:‘唉,他终于离开了;不过,不知哪里怪怪的。’随即我就恍然大悟:‘恶心!他的络腮胡留得好长!’
“但我仍是七上八下、心乱如麻,这种情绪你是可以想像的,于是我又跑回楼上。当我走到楼梯顶端时,我和某个大概是介绍所派来的演员面对面遇个正着。不过,就像哈莉特跟你说的一样,我继续走上楼和其他人会合去了。”
整个案情现在已经明朗化了,所有残骸碎片在缓慢但无可避免的情形下,逐步拼凑成一幅紧密相连的图案,而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一定会有如此发展。我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这种兴奋的感觉,只有在毫无意义的千头万绪合而为一时,才会油然而生。
“后来我看到他死掉了,是在那辆马车里头,还是躺在车厢外的地上呢——呃,当下我该作何打算呢?”她自顾自地问道。“我试图打电话给哈莉特,请教她该做什么或说什么,因为哈莉特聪明伶俐,但是——”
“再等一下,韦德小姐。我们漏掉几个可以把案情澄清的问题。你第一次下地窖的时候,把匕首和假髭须拿走了,对不对?请不要否认。克尔顿小姐说你不反对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你要拿走那些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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