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休斯中校仍然双手抱着胸,艰难地试图理出个头绪。“那让我来理个出个头绪吧。如果理解没错的话,我们现在有三个结论:
“首先,犯罪现场的指纹不是伪造的,而是活人手指印上去的。
“其次,船上没有偷渡者,也没有躲起来没让我们取到指纹的人。
“最后,提取和验证指纹的过程中没有人耍把戏或犯错误。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指纹印到了相应的卡片上,老实的交上来,由我们的人正确地和血指印做了比对。我说的没错吧?”
〔公正的说,马休斯中校的这三点结论后来被证明是正确无误的。――作者注〕
“完全没错。”拉斯洛普表示同意。
马休斯中校站直了身子。他摘下帽子,由于帽沿太紧,额头被箍出了一圈红印。中校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顺便揩了下他硬硬的黑发。
“可是,见鬼,”他大叫道,“肯定有什么人伪造了指纹。”
“很明显这不可能。”
“你该不会认为那女人是被鬼魂杀掉的吧?”
“谁知道,”拉斯洛普嘀咕了一句。
马休斯中校把帽子戴回去。“这是一起谋杀事件。”他说,“咱们必须扮演好侦探的角色。真有趣。好吧,暂且别去管指纹了,咱们看看其他的线索。”
事务长抢先发言。“长官,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跟那个法国人有关。”
所有人都锐利地看向他。
“伯纳上尉?”
“是的,长官。我和克鲁伊申克十一点过一会儿开始做事。我们得到的指令是把那时候还没睡觉的旅客的指纹都取了。那个法国人还没睡,他住右舷上的B-71号。我把头伸进那个船舱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天啊,我们抓到他了。’我还从没看见过比他更像罪犯的家伙呢。”
(现场的兴味更浓了。)
“他坐在自己的铺位前,把床当成桌子用,上面摆着五枚橡皮图章和一盒印油。”
“又是橡皮图章啊。”拉斯洛普呻吟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他在往几张大纸上印地址。你们也知道,那个法国人不怎么说英语,只会几个单词。我呢,又不怎么会说法语。克鲁伊申克号称会,其实也就会说几句‘Ah,oui’(译注:法语,啊,是)之类。所以,他跟那家伙对话我觉得也不怎么靠得住。克鲁伊申克说,‘Monsieur, nous voulons votre print de pouce,’(译注:法语,先生,我们要获取您的大拇指印)那个法国人似乎没听明白,他对我们嚷嚷了几十句话,克鲁伊申克就只会说,‘Ah,oui’最后那家伙好像终于明白我们想干什么了,开始冒汗,拧着胡子,一副快要死过去的样子。在我们的坚持之下,他伸出手,打算在印油——他自己的印油——上蘸一下。
“我觉得,其实没什么理由不许他用自己的印油。印油就是印油,用谁的都一样。但是因为他太可疑了,我简直可以肯定我们抓到了犯人。克鲁伊申克抓住他的手腕说,‘nong, nong, monsieur, il faut se servir de notre roller。’(译注:法语,不行,不行,先生,必须用我们的墨轮)然后我们抓住他的手用我们的墨轮仔细地刷。其间那家伙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克鲁伊申克就只会‘Ah, oui’搞得那家伙好像还挺吃惊。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法国佬用那种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眼神盯着我们。”
“有罪的眼神吗?”拉斯洛普问道。
事务长挠了挠头,说:“不,不,不是有罪的。就像我说过的,天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问克鲁伊申克那家伙刚刚在唠叨什么,克鲁伊申克也不敢确定。我们去找了摄像师。我说,‘特蒂,赶快把这套指纹拍好放大,我想我们抓到犯人了。’他照我的话做了。然后,”事务长愁眉苦脸地补充道,“血拇指印——你知道我的意思,长官——不是伯纳的。不管是谁的,总之不是他的。”
事务长虎头蛇尾的故事在办公室里回荡着。“格里斯沃尔德先生,我听不出你这个故事对我们有何帮助。”船长有些恼怒地说。
“我知道,长官。但这事儿透着奇怪。他这么古怪的举止究竟为什么呢?”
“确实值得调查。麦克斯,我记得你法语说得不错。”
“还凑合吧。”
“那我们就把他交给你了,”马休斯中校说道,“还有其他情况吗,格里斯沃尔德先生?”
“没有了,长官。其他人都非常配合,像温顺的羊羔一样。”事务长又犹豫了一下,“但是有一两件事儿我有点纳闷。关于这件谋杀,你已经取得了什么证据?有证人吗?乘务员有没有看见什么?”
马休斯中校摇摇头。
“什么也没有,至少他们是这样声称的。”他看了一眼拉斯洛普。“但有一点可以公开出来,看有没有什么帮助。根据女乘务员的说法,吉阿·贝夫人的手提包里并没有放着一瓶墨水。她带着一个装满信和文件的信封,女乘务员看到她往信封上写地址。哦,还有另外一件事!这位女士的行李中也没有这么一瓶墨水,帮她打开行李的女乘务员可以为此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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