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希兹惊讶好奇的表情消失了。
当林格斯特医生走进办公室时,我注意到他那惯有的高尚优雅气质尽失。他的脸上同时流露出歉意与焦虑。过度紧张带给他的烦恼显而易见。
“长官,我来就是要,”他说着,并在马克汉示意下坐了下来,“告诉你星期一晚上的真相。”
“真相永远受欢迎,医生。”马克汉鼓励他说。
林格斯特医师点头同意。
“我很遗憾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没有说出真相,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好好衡量过这件事的严重性;而一旦我作了不实的叙述,我觉得我除了选择欺骗下去外别无他法。然而,经过深思熟虑后,我得到的结论是:坦白是通往智慧之路的途径。——事情是这样的,长官,星期一晚上我提到的那几个小时里,我并没有和布里顿夫人在一起。十点半之前我都待在家里,然后我去了欧黛尔小姐住的那栋大楼,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到达那里。十一点半之前我一直站在大楼外的街上,之后我就回家了。”
“如此简单的叙述还需要更详细的解释。”
“我了解,长官。我正准备解释。”林格斯特医师吞吞吐吐地说,白皙的脸上泛着紧张的神情,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我知道欧黛尔小姐要和一位名叫史帕斯伍德的男人一起吃晚饭、去剧院,这让我觉得很痛心。就是史帕斯伍德让欧黛尔小姐对我愈来愈冷淡,都是因为他的介入才让我开始威胁这个年轻女人。那晚我坐在家里,脑海里不断想着这情形,突然有股冲动要展开报复行动。我问我自己,为何不马上结束这让人无法忍受的情形?为什么不让史帕斯伍德也跟着一起玉石俱焚?”
他愈说愈激动,眼睛的神经开始抽动,肩膀痉挛得就像是那些抵挡不住酷寒的人一样。
“别忘了,长官,我正饱受着痛苦的煎熬,而我对史帕斯伍德的恨似乎让我失去了理智,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在无法克制的情况下,我把手枪放进口袋,飞奔出家门。我当时认为欧黛尔小姐和史帕斯伍德可能就快从剧院回家了,我打算强行进入她的公寓,并且执行我计划好的行动……从对街我看到他们进入大楼——那时大约是十一点——但是,当我正准备面对面摊牌的时候,我犹豫了。我没有马上执行报复行动;我——我把报复念头搁在一边,正享受着一种让我疯狂满足的快感——他们的生死现在正操控在我的手中。……”
他的手因害怕而抖得非常厉害,眼睛抽动的次数也愈来愈多。
“我心中暗自高兴地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然后,正当我要进去作个了断时,一个叫克莱佛的男子走了过来并且看到了我。他停下来和我打招呼,我想他可能也是来找欧黛尔小姐的,所以我告诉他她已经有了客人,随后他朝百老汇大道走去。等他转进街角,这时候史帕斯伍德从大楼出来,跳上一辆来载他的计程车……我的计划终于宣告失败,因为我拖得太久
了。突然间我似乎从一场可怕的梦魇中惊醒,几乎处于崩溃的状态,但是我还是设法回到了家。……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全身无力地陷进椅子里。在他陈述时煎熬着他的那股被压抑的紧张与激动消失了,此刻的他显得无精打采且冷漠。他坐在那里喘了一会儿气,并且两次搓揉着他的前额。显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问下去,最后马克汉叫崔西送林格斯特医师回家。
“歇斯底里后的短暂虚脱,”凡斯淡淡地说,“所有这些偏执狂的家伙都会过度神经衰弱。明年他就会进精神病院。”
“或许吧,凡斯先生。”希兹对这病态心理学的话题毫无兴趣且不耐烦,“我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把这些家伙的事情连在一起。”
“的确,”马克汉点头,“不可否认,在他们的叙述中有着事实的根据。”
“但是请注意,”凡斯指出,“他们所说的并未排除他们任何一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正如你说的,时间上都非常吻合;然而,不管时间上再怎么吻合,他们三个其中一人都有可能在那晚进入欧黛尔的公寓。举例来说:曼尼克斯可能在克莱佛进入大楼、驻足她家门口前,从二号公寓进入欧黛尔公寓,而他在离开时可能正好目睹克莱佛离去。——克莱佛可能在十一点半时和医生说过话,走到安索尼雅旅馆,然后在十二点前回来,进入欧黛尔小姐的公寓,而在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曼尼克斯打开芙丽斯比小姐的门。——再来,那位激动的医生可能在十一点半史帕斯伍德离开后进去,待了约莫二十分钟,在克莱佛从安索尼雅旅馆回来前离开。……不!他们叙述吻合的这件事一点也不会让其中任何一人免于杀人的嫌疑。”
“而且,”马克汉补充,“那句‘哦,我的天!’的叫声,可能是曼尼克斯或林格斯特发出的——如果克莱佛真的听到的话。”
“无疑地他听到了,”凡斯说,“午夜时分的确有人在欧黛尔公寓里发出如此的叫声。克莱佛还不至于有那么丰富的想像力去捏造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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