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看,如果他们认为必须保留他们的交通线,他们就不得不采取措施使这条线路不被法国人利用。到埃布勒库尔不远了,敌人也许会在恰当的地方设置监听装置或派有哨兵。这些人不会随便丢下任何东西!”他们发现,铁轨之间有一些铸铁铁板,覆盖着事先准备的炮眼,一个电火花就能使它们起爆。这一情况增加了保尔意见的分量。第一块铸铁板为五号,第二块为四号,下面依此类推。他们十分小心地避开这些炮眼,所以脚步也就放慢了,因为他们只有在遇到要往前跳跃的时候才点燃自己的灯。
七点时分,他们听到了,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好像听到了从地面传来的人和动物活动的模糊不清的声音。他们感到非常的激动;德国土地就在他们头顶上延伸;回声给他们带来了德国土地上生灵的喧闹声。
“这还是有些奇怪,”保尔一面观察一面说,“因为这隧道监视得不太严,我们走了这么远还没有碰到障碍。”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致命之处,”贝尔纳说,“‘德国文明’存在着缺陷。”然而,沿着隧道两壁,比较明显地感到有股微风向里钻。外面的清新空气一阵一阵地吹入隧道。他们在黑暗中突然看到远处的灯光。灯光是不动的,灯光周围一片寂静,好像是在铁路边上设置的一种固定信号。
走近灯光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在隧道的出口处临时搭了一个木板屋,屋里一盏电灯的光投射到白色的高大的峭壁上和砂石结构的山上。
保尔低声说:“这些是几个采石场,把隧道的入口设在这里,这就可以使他们在和平时期继续进行这项工程,而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可以肯定:这些所谓采石场的开采是秘密进行的,他们把工人关进这个封闭的工场从事这项工程。”
“这是怎样的德国文明啊!”贝尔纳重复说。
他感到保尔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在灯光前面发生了某种情况,因为他们看到一个黑影立起来后又立即倒了下去。
他们十分小心地爬到小木板屋的前面,他们撑起半个身子,让眼睛正好达到玻璃窗的高度。
里面有六个士兵,都躺着。更准确地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周围是些空酒瓶、肮脏的碗碟、油腻的纸张、熟肉的碎骨和碎片。
他们是守卫隧道的卫兵,现在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还是‘德国的文明’,”贝尔纳说。
“我们还走运,”保尔回答说,“现在我明白了隧道为什么没有警戒:今天是星期天。”屋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台电报收发机,电话机悬挂在墙上。保尔看到在一块厚厚的玻璃板下面,有一个仪表盘,上面有五个铜按钮。它们通过电线分别和预先在隧道里设置的五个炮眼相连接。
贝尔纳和保尔离开了那木板屋,继续沿着铁轨往前走;他们来到了一条通道的最狭窄处,这条狭窄通道从岩石中穿过后,把他们引向一片开阔地,那里灯光很强。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几乎由兵营组成、由士兵们住着的村庄;他们看到村子里面的士兵来来往往。他们绕过这个村子;突然一辆汽车的响声和两个车头灯的强烈的灯光吸引了他们。他们跨过一道绿篱和穿过小灌木林后,就看到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大别墅。
汽车停在台阶前面,仆人和哨兵已守候在那里了。两名军官和一位身穿皮毛衣的妇女下了车。在调头的时候,两个车头灯的光把一个宽阔的花园照得通亮,那花园四周都是很高的围墙。
“这正是我所猜测的,”保尔说,“这里我们有与奥纳坎城堡相似的对应点。不论是起点,还是终点,都有结实的围墙,这样在里面活动就可避人耳目了。如果车站设在露天,比如说这里,而不是设在地下,比如说那里,那么至少那些采石场、工场、兵营、驻军部队、参谋部花园、车库,所有这些军事机构都将被围在高墙内,而且无疑是外部哨所林立。这点说明在内部可以很容易通行。”这时候第二辆汽车到了,下来三名军官,汽车和车库这一侧的第一辆车停在一起。
“有晚会,”贝尔纳注意到。
他们决心尽最大可能地深入到里面……房子周围那条小径上茂密的树丛帮助了他们。
他们等了相当长的时间。接着从底层的后面传来了叫喊声和欢笑声,他们认为宴会厅在那里,客人已开始入席了。还听到里面的歌声,哇啦哇啦的说笑声。外面,无任何人走动,花园里冷冷清清。
“这里安静,”保尔说,“你给我帮个忙,呆在这里,藏起来。”
“你想上窗台?那么还有百叶窗怎么办?”
“百叶窗可能不会太结实,光从中间透过来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栋房子不值得留意。”
“不,值得留意。你曾把一个伤员所说的情况亲自向我报告过,孔拉德亲王住在埃布勒库尔郊区的一所别墅里,然而,这所别墅位于一个四周设防的营地中心。而且正好在隧道的入口处;它的位置在我看来至少是某种迹象……”
“且不说这种晚会还真有点亲王的派头呢。”贝尔纳笑着说,“你说得对,上吧!”他们穿过小路,保尔在贝尔纳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组成一层墙基的檐板,一直爬上石头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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