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了半个身子了,我看见他已把我所有的证件摊放在桌子上,其中有伊丽莎白的那本日记。
“听到我动的声音,他就转过身来。很清楚,我并不认识他。他蓄着稀疏的小胡子,精力充沛的面容,带着甜蜜的微笑。他对我说……不,这的确不是一个梦……
他对我说:“‘请您别动……请您别过分激动……’
“他把文件都合起来,又把它们放进了手提箱,然后向我走过来说:“‘首先,我没有作自我介绍,请您原谅。我过一会儿就作自我介绍。
同时还请您原谅我刚才未经您的同意所干的那件卑鄙的事情。此外,我一直在等您醒来,然后再向您说。瞧,东西都在这儿。目前与我保持联系的秘密警察局的一个特使交给我一些关于一个德国间谍头子赫尔曼少校反水的文件。文件中有几处提到您,另外,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得悉您在这儿,我想见您并想与您商量取得一致意见。因此我就来了,并通过纯属个人的方式……
进来了。您病了,您睡觉了,而我的时间又宝贵,因为我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我要了解您的材料,我就不能再犹豫不决了。既然我已打定了主意,我就认为我是正确的。’“我惊愕地注视着这个陌生人。他拿起军帽好像要离开这个房间。
他对我说:“‘德尔罗兹中尉,我对您的勇气和您的机智感到敬佩。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令人赞赏的;您所取得的成绩是第一流的。但是很明显,您还缺少某些使您能更迅速达到目的的特殊天赋。您还没有真正弄清楚所有这些事件之间的关系;您也没有理出这些事件所包含的结论。因此,我感到吃惊的是,您妻子的日记中某些段落谈到令她苦恼的发现,可是这些段落没有能够引起您的注意。此外,过去您要是能细想一下,即一点一滴地思考,一步一步地推断一下德国人为什么采取那么多的措施使城堡孤立起来,考察和研究一下过去和现在的情况,回忆一下您和德国皇帝碰面的情况以及其他互相联系的许多事情,那么您最终就会感觉到在边界线的两侧之间可能存在着一条秘密通道,以便能够准确到达可以向高维尼进行炮击的地方。一开始我就似乎感到这地点应该在那块平台上,如果您在那块平台上找到那棵攀满常青藤的枯树,您就会完全相信这种感觉了,因为您的妻子就在那棵树的旁边相信她自己听到了地下传来的声音。这时,您只要着手工作就行了,换句话说,您就只管去敌方国家,去……就行了。但是,我就说到这里了;一个太详细的行动计划反而会束缚您的。此外,您这样的一个人无须别人指点得太多。再见,我亲爱的中尉。啊!我想起来了,让您稍微了解一下我的姓名,还是有好处的。我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军医……干嘛不把我的真实姓名告诉您呢?它会告诉您更多的事情:我叫亚森·罗平。’
“他没有再说什么,友好地向我告别,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退出了我的房间。故事就这些,你有什么看法,贝尔纳?”
“我说,你是和骗子打了一次交道!”
“是的。但没有人能够告诉我这军医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能够向我说清楚他是怎样钻到我身边来的。另外,还得承认,尽管他是一个骗子,但他向我透露了我当前迫切需要的一些情况。”
“但是,亚森·罗平已经死了啊?”“是的,我知道,人们认为他死了,但人们对这样的人物又了解多少呢?!而这罗平不论是死了,还是活着,也不论是假的,还是真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助了我一臂之力。”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救出伊丽莎白。”
“你的计划呢?”
“我还没有计划。一切视情况而定,但我深信。我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实际上,他的所有假设都得到了证实。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一个交叉口,往右边走的另一条隧道在那里衔接。这条隧道也铺有铁轨。
“这是第二个岔口,”保尔说,“是去高维尼的路。德国人从这里向城市进军,甚至当我们部队还没有集合好就对他们进行了突然袭击。那个农妇也是从这里过来在晚上同你攀谈,出口应该在距城市一定距离之内,也许在一个农场,也许在这个农妇的农场里。”“第三个岔口呢?”贝尔纳问道。
“瞧,在这儿。”保尔回答说。
“这也是一个楼梯。”“对,我相信,这是通向小教堂的,的确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我父亲被人暗杀那天,德国皇帝就是来察看由他亲自指挥、由陪同他的那个女人直接实施的工程进展情况的呢!那时,这个小教堂周围还没有围墙。很清楚,小教堂是这个秘密网络的出口之一。这个网的主干线,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保尔从这些分支线中还发现了另外两条分支线,根据它们的位置和方向,可能是通向边境附近地区,这样就完成了一个令人赞叹的间谍网和入侵系统。
“这是令人赞叹的。”贝尔纳说,“要么这就是德国的文明,要么就是我对此一窍不通。我们清楚地看到,这些人有战争意识。一个法国人绝不会想到用二十年的时间挖一条隧道,在必要时用来炮击一个小要塞。为此必须有一定的文明程度,我们不能自认为已经达到了这种文明程度。这些人啊!”当他看到这隧道的顶部装有通气孔时,他更赞叹不已。保尔只好建议他不要说话或低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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