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伯爵夫人的胳膊,兴奋地说着话,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而伯爵夫人一直在点头,似乎在说:“这就说定了……我们同意……一切都会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保尔当时以为伊丽莎白会去吻她敌人的手,因为她似乎流露着喜悦和感激之情。保尔想着可怜的伊丽莎白又要掉进一个什么样的陷阱了。这时,埃米娜伯爵夫人站起身来,向一道门走过去,并打开了这扇门,作了一个手势,又回来了。
有人进来了,此人穿一身军装。
这时保尔明白了,埃米娜伯爵夫人喊进来的这个男子就是间谍卡尔。卡尔也是伯爵夫人的帮凶,她的计划的执行人,而且是她责成他去杀害伊丽莎白,年轻女人的死期到了。
卡尔弯着腰,埃米娜伯爵夫人作了介绍。指着地图上的公路和两个具体的地点,向他说明了要他完成的任务。
他拿出手表看了一下,然后作了一个动作,好像是为了表示答应。
“一定在这个时间了结这件事。”伊丽莎白应埃米娜伯爵夫人的要求很快就出去了。
尽管保尔对他们所说的内容一句都没有听见,但眼前急速出现的这一情景,在他看来其含义是最明确、最可怕的了。埃米娜伯爵夫人趁孔拉德亲王熟睡的时候,运用手中无限的权力向伊丽莎白提出了一项逃走的计划:可以乘汽车逃向邻近地区预先指定的一个地点。伊丽莎白接受了这项解救自己的计划,但是这是一项什么样的逃生计划啊!一切竟是在卡尔的指导和保护之下进行的!
他们已非常周密地设下了陷阱,年轻女人由于被痛苦折磨得神志不清,正急忙走向这个陷阱。她是那样地实心实意,没有任何怀疑。因此,留在这大厅里的两个同谋者相互看着,笑了起来。实际上,这种勾当是太容易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做成这件事是无任何功劳可言的。
当时,伯爵夫人没有向卡尔作任何说明,他们打了很短时间的哑语,泄露了他们的天机。只有两个手势,却是两个厚颜无耻的手势:间谍卡尔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伯爵夫人,半揭开自己的短上衣,又把匕首从鞘中拔出一半;伯爵夫人打了一个不同意那样做的手势,然后给这个无耻之徒送过去一个小瓶子,他把瓶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最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回答说:“就按您的办吧!这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他们俩紧挨着坐在那里,开始交谈起来,气氛活跃,伯爵夫人下达指示,卡尔有时表示同意,有时提出异议。保尔感到,要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心理,要是他不能马上使自己心脏那无规则的跳动恢复正常,那么伊丽莎白就完了。为了营救伊丽莎白,必须有一个绝对清醒的头脑,必须随机应变地、不假思索和坚决果断地作出及时的决断。
然而这些决断的作出只能是盲目的,也许是错误的,因为他确实不了解敌人的计划。但是他的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保尔猜想,年轻女人一旦作好了准备,就会回到这间大厅里来,然后同间谍一起离开这里。但一会儿之后,伯爵夫人摇了一下铃,并和一个应声而来的仆人说了几句话,仆人走了。保尔听到了两声哨音,接着就听到了汽车马达的发动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了。
卡尔在走廊里,通过半掩着的门向里瞧,他转身对着伯爵夫人,好像是在说:“她来了……她下去了……”当时保尔明白了,伊丽莎白直接去汽车那里,然后卡尔到那里和她会合。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行动,而且不能拖延。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保尔仍未打定主意。他是不是可以趁卡尔还在这里的机会,突然冲进大厅枪杀他和埃米娜伯爵夫人?这是为了拯救伊丽莎白,因为只有这两个匪徒要她的命。
然而,他担心这次如此大胆的行动失手,所以他从阳台上跳下来去叫贝尔纳。
“伊丽莎白要乘车走,卡尔陪着她,而且将要把她毒死。跟我来……举着手枪!……”
“你想干什么?”
“我们到时候再看。”他们绕过小径边上的灌木丛,又绕过这座别墅。此外,别墅周围很僻静。
“你听,”贝尔纳说,“一辆汽车开走了……”
保尔开始很不安,随即他反对说:“不是,不是,这是发动汽车的声音。”实际上,当他们能够看到别墅正面墙时,他们也看到了台阶前面停着的一辆老式小汽车,周围有十二名士兵和仆人。汽车车头的两盏大灯照亮了花园的另一边,恰巧保尔和贝尔纳所在的那个地方正好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一个女人下了台阶,消失在汽车里面。
“这是伊丽莎白,”保尔说,“而那个是卡尔……”间谍卡尔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给担任司机的士兵下达命令。保尔只是从片言只语中听到这些命令。
很快就要开车了。还有一分钟,如果保尔不跳出来阻拦,汽车就要带着凶手和受害者开走了。这是可怕的一刻,因为保尔·德尔罗兹感到,如果这时行动,会冒很大风险,甚至一点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因为把卡尔干掉后并不能阻止埃米娜伯爵夫人继续执行她的计划。
贝尔纳低声说:“你不打算把伊丽莎白抢走吗?那里就一个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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