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到达那边怎么办?”
“一到那儿,就把他关进奥纳坎废墟,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名字。”
“保尔,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
“但是……”
“我们两个人所冒的风险都是一样的。我们要玩的这盘棋是可怕的。十有八九我们会输掉;但是,如果我们赢得了这一局,那伊丽莎白就有救了。
因此,我们要用整个身心去做这件事。再见,贝尔纳。十分钟,不论是这一头,还是那一头,一切都可能解决。”他们拥抱了很长时间,然后保尔走了。保尔以前说过,这最后的努力只能依靠胆量和快速取胜,就要像背水一战一样玩好这最后一盘棋。
再过十分钟,这次冒险就有结局了!再过十分钟,他要么是胜利者,要么就被杀。
从这时起他所完成的每一个行动都是有计划和有条不紊的,好像他事先就周密地考虑了如何发动攻击,考虑好了如何确保攻击的必然的成功。而实际上这都是随着最紧急的情况的出现而作出的一系列互不联系的决定。
他转了一个弯才绕到了许多小山丘形成的斜坡上。这实际上是开采砂石的时候人为堆积起来的小山丘。那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一边通向采石场,另一边通向驻军营地。他就呆在这里。在最后一个小山丘上,偶然撞上了一块活动的大石头,他摸索着,最后了解到这石头的后面是一堆砂石。保尔决定就留在这斜坡上和敌人周旋。
“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地方,”他竟不假思索地自言自语着。
他用力一脚登过去,那块本来就已活动了的石头便摇晃起来,很快就听到一声崩塌的爆裂声,那块石头顺着山坡一直向通道滚了下去。保尔一个箭步跳到乱石之中,并趴在那里,同时开始呼救,好像他是一次事故的受难者一样。
驻军营地那个方向由于通道的迂回曲折,所以听不到从保尔那儿传去的呼救声。然而哪怕是很小的一声呼喊都可一直传到隧道口的木板屋,因为它最多和保尔相距只有一百来米。实际上,哨所里的士兵闻声后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不到五个人,围在他周围,把他扶起来,询问情况。保尔以一种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的嗓音、气喘吁吁地向士官作了一些互不相连、支离破碎的答复。他们由此可能得出结论认为,他是孔拉德亲王派出来寻找埃米娜伯爵夫人的。保尔很清楚,他的计策要是超过了这非常有限的时间,就没有任何希望成功了。争取到的每一秒钟,其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因为贝尔纳正在利用这个时间从他那方面采取行动对付隧道前面的第六个哨兵,然后带着孔拉德亲王逃走。也许,这个哨兵也正要来这里……或者贝尔纳没有动用手枪就摆脱了这个哨兵,因而也就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保尔的声音越来越高,作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解释;这个士官因为什么也听不明白而生气了。这时,那边响了一枪,接着又响了两枪。
士官当时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还不大清楚这枪声来自何处,士兵们放下保尔,倾听着动静。保尔趁机也混到他们之中,趁天黑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就往前走,拐了第一个弯后,他就开始跑起来,几个箭步就到了木板屋。
他一眼就看见在离他三十步开外的隧道口的前面,贝尔纳正在同孔拉德亲王搏斗,后者试图逃跑。在他们附近,一名哨兵在地上拖着身子往前移,由于疼痛而哼哼直叫。
他心里已经非常明确该怎么办。帮助贝尔纳、和他一起逃走的想法只不过是异想天开,因为敌人肯定要进行追击,无论如何,孔拉德亲王都会被他们救走的。不,不能这样做,最重要的是阻止哨所里的哨兵一拥而上。他们的影子已经出现在通道口了,另外重要的是使贝尔纳能够制服亲王。
他把半个身子隐藏在木板屋后面,用手枪对准他们高声喊道:“站住!”士官没有理会,径直走进被灯光照亮的地方。保尔开枪了,德国人倒了下去,只是受了伤,他开始近乎疯狂地命令道:“上,从上面跳过去!上,一群胆小鬼!”士兵们不敢向前。保尔从他们在木板屋附近搭起的枪架中抓起一支步枪;一边向他们瞄准,一边向后看了一眼,他看见贝尔纳已经制服了孔拉德亲王,正拖着他往隧道深处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坚持五分钟,”保尔想着,“以使贝尔纳尽可能地走远一些。”这时候,他非常镇静,以致他可以根据自己脉搏的正常跳动来一分一分地计算时间。
“上!从上面跳过去!上!”士官不停地叫喊着。
毫无疑问,这位士官虽然辨认不出孔拉德亲王,但他辨认出了是两名逃跑者的身影。
他跪在地上用手枪朝保尔开了一枪。保尔一颗子弹打断了他一条胳膊。
但士官叫得更凶了:“上!有两人从隧道溜走了!上!援军到了!”兵营里的六名士兵听到枪声后赶来了。最后进入木板屋的保尔砸碎天窗的玻璃,一连开了三枪。士兵们开始隐藏起来,可是另一些士兵到了,接受士官的命令后分散开来,保尔看到他们上了附近的斜坡,向他包抄过来,他又用步枪射击了几次,有什么用!作较长时间抵抗的希望已不复存在了。
然而,他顽强地坚持着,不停地射击,使敌人不能接近他,尽最大的可能,争取多一点时间。他看出敌人包抄他的目的是去隧道追那两名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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