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餐桌毒杀的风险很高,没有工具杀人的爽快感,也没有买凶杀人的低风险,只有在推理小说中才有出场的余地。一般谋杀中,凶手总是想尽方法为自己摆脱嫌疑,制造完美的不在场,或者伪装谋杀成自杀,或者隐藏尸体,或者破坏现场,总之,行动越隐蔽,越少引人注意越好,使人越晚发现,甚至不发现犯罪行为最好。招摇的餐桌毒杀一点优势也没有。难道让目击者证明被害者死于自杀或意外?根本不可能。目的就是让人尽早发现谋杀的发生,引起的结果就是立刻展开调查。我的第二个结论是,餐桌毒杀,只是刻意让人目睹谋杀发生的全过程。
第三,我刚刚一直在想投毒的方法,假设真的是无差别犯罪,为什么不在餐具或者饭菜中投毒呢?所以凶手一定是有目标的。当我们假设氰化物是以某种方式投到咖啡中的,而氰化物的气味夹杂在咖啡的气味中,竟然无人察觉。从时间上来判断,在咖啡从厨房端到餐厅这段时间内沈雪晴没有察觉,在咖啡从托盘端到餐桌这个时间内,竟然其他人也没有察觉,所以我们继续假设氰化物在相对密闭的方糖中,于是有两个可能:一是毒药不在咖啡中,也不在方糖中,与前面的推论有悖,第二种可能,下毒的位置是有顺序的,被害者是随机的。
第四,‘顺序’,王桑刚刚说‘凶手通过某个技巧向被害者暗示了这个顺序’,我首先想到的是,被害者可能看到了某个东西,这个东西向他指明了要做什么。我想到了他(吴越琨)的信封,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假设某人通过信向他指明了夹哪颗(带毒的)方糖,他们(吴越琨或凶手)根本没有机会去销毁证据,凶手这样做就是自掘坟墓。我所说的‘顺序’,就是这个抽信封的时候得到的顺序,进一步就是抽信封这件事,具体说就是信封上的内容。我假设被害者是随机的,下毒的顺序是可以确定的,简单的说就是带毒的物品已经在某处(其他人不容易接触到的地方)放置好,被害者是受到暗示而特意去接触这个带毒的物品。这个假设我们马上可以得到证明。至于动机呢?我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鸟津宫藏取出信封中的纸,左手食指指着上面的几个字,“‘人们在什么情况下会丧生思考能力?人的观察和记忆在突发事件的时候实际上是不可靠的。请根据证人证言判断出凶手’,提到‘凶手’这个词,大家会想到什么?不错,是案件,在案件发生之前知道会有案件发生,除了预知能力之外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在事件突发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受到误导,在精神极度紧张时候产生错误的判断,这些就是某人给我们的暗示,而那个人就是穆勖嵘先生。”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叶碧翡不能接受凶手是穆先生的事实。“穆老师怎么可能是凶手!?”
“不要打断他,让他继续”王佐才示意说。
鸟津点头还了一个微笑,接着说:“第五,当我们听到有人喊着中毒倒下,有人闻到空气中散发着的苦杏仁味,有人认为是氰化物中毒,有人鉴定被害者死亡,同时又有人提出这是个谋杀事件,所有人开始分析凶手、手法和动机的时候,我们已经被误导了,我们在根据经验,根据阅读推理小说的经验做判断,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以为我们看到的就是真相。我后来注意到,被害者的嘴唇不是氰化物中毒应有的紫色(心律衰竭)或鲜红色(血液中含氧量增加),而是正常的血红色(暗红色),被害者的嘴唇(皮肤、血管)没有变色异常,但是我们受到先入为主的误导,忽略了。另一个不正常的细节是,王桑没有检查被害者的瞳孔,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不能检查,因为只有死者的瞳孔才会放大,这点无法伪装。至于凶手不得不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就是,必须得等我们吃的差不多了,‘节目’才能开始。”
“补充一句,关于苦杏仁的味道....恐怕那真就是颗咬碎的杏仁。”鸟津宫藏想了想,“我想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很好,很好,中国推理文学发展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我希望你们考虑问题不仅仅要靠眼睛,最重要的是下结论之前先学会思考。”穆先生拂手击掌而笑,转身对倒在地上的吴越琨说,“辛苦你了,赶快起来吧!”
“唉....一上来就装死人,还真是够倒霉的,那信封里的杏仁也够苦的,穆老师一定要送我一本你签名版的新书,让我冲晦气。”吴越琨擦了擦嘴角,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一张信纸抖落开,“其实我是演技派的。”
我再一次被眼睛所欺骗,先入为主地认为所有信封都是一样厚的,但是没有人注意到第六封信向下的底部略微的突起,那里面其实是一颗杏仁。
“就说你怎么会作出这么有失水准的推理”岳耀杉在一旁小声嘀咕。
“没办法,其实我也是一个演员”我也掏出一张信纸。其实我此时和所有推理小说的读者一样,处于被作弄欺骗并受到误导的一方。
“看来我们都是演员....”王佐才拍拍信封看看周围,大家都掏出了信纸“刚才我演的还行吧?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周年庆典时还演过相声呢。”
“咳咳....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擅自增加了台词,嗽得斯内”鸟津露出两排牙笑着,并伸出手摆了一个V的p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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