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牛儿被拖到船上。李才扯断烂草绳,执蒿一撑,船离岸,向河心荡去。
赵家人双眼血红,立刻划船来抢人。
两艘船,一前一后,知道的,是仇家追击,不知道的还以为赛龙舟呢。
一番追逐,赵家的船,终于赶上。两家男女,站在各自船上,摇摇晃晃,相互攻击,拳脚乱飞,极其热闹,男人脱去衣衫,光着膀子,赤臂大战,疯狂折腾,四十多人,落入水中。
妇女们各自挣扎上岸,男人继续水中殴斗。
“再打就出人命了,有话岸上说。”岸上看热闹的,纷纷喊叫。
趁乱,朱昌向李才耳语一番,李才心领神会,将藏匿船中的妇人尸首,拖出来,抱在怀里,跳入水中,高声喊叫:“赵家人打死我娘子了!”
其声惊动四方。
赵家人闻言,知道不妙,四散逃脱。朱家人乘机追打,赵家人吃亏不小。
“穷寇勿追,先将尸首抬到岸边。”朱昌喝住家丁。
家丁明戏,老爷要借妇人尸首,恶搞赵家。
果不其然,朱昌对岸上围观者演说:“列位地方邻里,亲眼看见了,赵家人活活打死我仆人李才之妻。若打官司,相烦各位,作个证人。”
围观者,无人应答,各走各路。爱凑热闹,遇事便躲,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
朱昌命人,将尸首卷进芦席,拿绳索绑紧,四人扛着,向赵家去,观热闹者,又尾随而至。
赵家这边,一行人奔回,急报赵完。
赵完一听,出了人命,血液倒流,冷汗喷涌,通体湿透。
“朱家人抬着尸首,正往家里来。”一名家丁,又来禀报。
赵完手足无措,叫儿子赵宣拿主意。
赵宣急中生计,附在父亲耳根,低声说了几句。
“啊!”赵完惊叫:“如此干,行吗?”
“事不宜迟!”赵宣口气坚定。
赵完无奈,叹气点头。
赵宣安排:除心腹家人赵一郎外,其余人等,皆避到后堂,听见敲锣声,再冲出来。
待家人退了,赵宣将各处门户,紧紧关闭,又找来一个棒槌、两扇门板。而后,支使赵一郎,到下厨,叫老厨子丁文前来。
“少爷要吃饭么?”赵一郎问。
“吃个蛋!”赵宣骂:“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
赵一郎穿回廊,过厅堂,步进厨房,叫老厨子丁文:“少爷要吃个蛋,命你送去。”
丁文拣了两只五香卤水蛋,拿荷叶包上,随赵一郎前往。
“少爷,是吃卤水蛋么?”到了回廊,丁文问赵宣。
“到我跟前来。”赵宣反手拿棒槌,面无表情。
丁文走近,赵宣提起棒槌,对准丁文太阳穴,猛然一击!
丁文倒地,手里捏着卤水蛋,脚一抖,一抖,垂死扑腾。
赵宣又重击一槌。丁文气绝。
赵一郎嘴张大,眼瞪着,腿颤抖。
恰在此刻,有人到来——田牛儿母亲,蜗居赵家宅后,闻听殴斗之事,担心儿子卤莽,惹了是非,赶来探听。小脚无声,行至回廊,正撞见血腥一幕。
“阿弥陀佛!”老太太丢了拐棍,惊呼:“青天白日,怎行凶伤人?”
“到我跟前来,我说与你听。”赵宣冷冷道。
田婆懵懂,凑近来听。赵宣照着顶门,一棒打去。
田婆脑浆、鲜血,喷涌而出,死尸倒地。
赵宣手提棒槌,胸脯起伏,目光凶悍,冲赵一郎:“到我跟前来。”
“我这儿听到见!”赵一郎跳开一丈远。
“你过来!”
“我啥都没看到。”赵一郎扑通跪地,浑身筛糠。
“起来!”赵宣低吼。叫赵一郎帮忙,将丁文、田婆,两具尸首,抬到中堂,用门板压上。
“此事,万勿泄露。”赵宣嘱咐赵一郎:“事情平息,分你一股家私。”
“都烂在里面。”赵一郎拍肚子发誓。
此刻,外面乱哄哄,人声鼎沸,朱家人已杀到。
赵宣与赵一郎,急忙闪出,躲进偏房。
朱家人等,抬着尸首,一路冲进赵家宅院,不见一人,行至中堂,将尸首居中放下,朱昌指挥:“冲进内宅,擒住赵完,与尸首绑在一处。”
众家丁动手,乒乓乱打,中堂门板,一扇一扇,接二连三,轰然倒塌。
朱家人只顾向前,岂知门板下,已有两具尸首。
此时,赵宣敲锣,后堂家人闻讯,呐喊而出。
朱昌这边,只当赵家来抢尸首,与赵家人等,你揪我扯,又打作一团。
趁乱,赵宣与赵一郎,同声高喊:“田牛儿,你母亲被打死了,不要放走了朱家人!”
“我娘如何在这里?”田牛儿奔来。
“方才,她同丁老头,前来找我,门板压下,我闪得快,才保住性命。”赵宣说。
田牛儿掀开门板,见老娘,横躺地上,脑浆迸裂。登时心疼难忍,号啕不止。
朱昌闻听赵家人丧命,回头一望,果见尸首,非常胆寒,慌忙往外跑。家人见状,跟着逃窜。哪知门口,十几个精锐打手,手执棍棒,把守出路,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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