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_罗杰【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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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员外听信友人之言,令安住按此法习练。

  安住拿本《道德经》,摇头晃脑,却无声音,怎么也吟唱不出。看上去像做颈部运动。

  李员外不断鞭策,连训斥带鼓舞,一个巴掌一块糖,恨铁不成钢,安住憋了口气,爆发一嗓,极端洪亮:“道、可道、非常道!”

  屋顶一块瓦片落下,险些砸在李员外脑袋上。

  隔壁正倒马桶的徐九妈吓了一跳。

  自此,安住要说句整话,声音就得提高几倍。

  是个人,都怕与安住讲话,生怕安住激动,喊出巨响一嗓,震落几片土瓦,送安住一个雅号:怕瓦落地。

  好歹安住有了学问,能说整话,也算成材。李员外却一天天老去,不能动弹。

  十三年来,安住不明身世,模糊记得,自己有爹有娘,却不知何时,再没出现。李员外便是自己亲爹。

  弥留之际,李员外将那一纸家产文书,交与安住,说起历历往事,老泪纵横到寿斑。

  安住这才知道,自己身世。并且,还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

  李员外说,我之家产,也全留于你。若你家大伯大娘,不容得你,你可将里正张秉彝之女带回府中,一同过日子,切勿违背你亲父遗愿。

  安住哭拜谢恩。

  葬了李员外,安住守灵三日,水米不进,头不挨枕,几近虚脱。心里暗想,人活一世,信义二字,定遵循亲父刘天瑞和义务李员外的双重遗命,返乡探亲成亲。

  【5】

  所谓落叶归根,安住回乡,还有一个顶紧要的事——将亲生父母的骨殖,运回故土,妥善安葬。

  一路紧赶慢赶,安住到了汴梁西关外的义定坊。走一段,问一段,终于,找到刘家门前,见一个老妪,站在门口。安住上前施礼、问询:“此、此、此户可是刘家?”

  “你是何人?”老妪反问。

  “我、我、我是……”安住想说的太多,结巴得厉害。

  老妪上下打量,就看见安住嘴皮子翻,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安住运了下丹田气,猛发力将身世经历,一并道出。

  老妪被轰隆共鸣声震得倒退几步,完全靠毅力才扶墙站稳。

  “你说自己是刘家之后,可有凭证?”老妪转着眼珠问。

  “有!”安住斩钉截铁道。

  “有事儿说事儿,别整那么大动静。”老妪捂住胸口。

  安住掏出一纸合同公文,交与老妪。

  老妪接过,仔细看了看,脸上变色,心中翻腾,眼珠越转越快,对安住说:“你在门口等着,我拿去给老头子看看。”

  “老头子?”莫非就是伯父刘天详?安住想:“此老妪莫非就是伯母?”

  “侄儿拜见伯母!”安住跪下施礼。

  “你想吓死老身啊。”老妪面露愠色:“谁知你是不是骗子。”

  安住欲争辩,老妪已进了家门,门哐地关上。

  安住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不见有人出来。上前敲门,一个老头来开,没等安住说话。老头红着眼说:“侄儿赶紧走。”

  安住脑袋上冒出两千多个问号。

  老头说,我正是你伯父刘详,方才是你伯母孙氏,那是一只母老虎,知你事隔十五年,回来讨要家产,不理睬你也罢,你若强要,她可不依。

  “伯父!”安住含泪喊。

  “小声些。”伯父也哭:“侄儿怎如此大的嗓门儿。”

  “侄儿并非一味老讨要家产。”安住说:“我带回父母骨殖,欲安葬在刘家祖坟旁。”

  天详未及答复,孙氏已提起一条木棒冲出来,朝安住劈头盖脸打过来,安住避闪不及,被打得头破血流。

  “伯母怎如此狠毒。”安住捂住脑袋惊恐地问。

  “谁人是你伯母?”孙氏一手执棒,一手叉腰,恶狠狠道:“这世道,骗子甚多,我知你是哪里来的野种?”

  安住抱着父母骨殖,放声大哭。

  孙氏也不理睬,把天详叫进屋里,又将家门紧闭。

  安住哭了久,头上已厚厚的血痂,万般无奈,只得起身离开,走到半道,绝望之际,想到自己未见过面的老丈人——不如去投他,或许,老丈人从中转圜,我自将父母骨殖安葬,也就罢了。

  一路问询,安住到了里正张秉彝的家。

  张秉彝犹如做梦似的,见到女婿,两下相认,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安住将十五年前后事情一讲,丈人张秉彝看着女婿额头的血痂,义愤填膺:“世间哪有这般狠毒的妇人,只比黄蜂尾后针,没说的,咱们开封府,打官司!”

  “我听岳父的。”安住依从。

  “你叫得如此响亮,定是急欲见你叫娇妻。”张秉彝叫出小女弱雪。

  弱雪很瘦,飘飘然,打门缝中间进到堂屋。

  安住一见弱雪,如此单薄,心生爱怜,施礼道:“见过娘子!”

  弱雪也很喜欢安住,这么多年来,就这个男人说话,自己不费劲就听得很清楚。

  张秉彝也很欣慰,说此婚事暂且不忙,得先把官司打下来,将天瑞、王氏骨殖妥善安葬。否则,实为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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