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_罗杰【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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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员外若不嫌弃,妾身定会尽心服侍。”王氏眼里含着泪说:

  “老朽太老,纳妾无用。”李员外摇摇头说:

  刘、王夫妇傻眼了。

  “不过,老朽却有一桩心事。”李员外接着说,“我年逾古稀,膝下无子,你二人如愿意,我将你小儿收为义子如何?”

  夫妇两个。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没说话。

  “你二人就住在老朽府中,诸事不必发愁。”李员外看着两人问:“不知意下如何?”

  夫妇双双跪下磕头,说李员外是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天瑞和王氏在李员外家住下。

  李员外极疼爱义子安住,视作亲身骨肉。

  平日里,天瑞和王氏在员外府里,悉心侍奉李员外,抢着干活,十分勤劳。

  李员外觉得自己老来得福,实属可贵。

  刘、王夫妇吃喝不愁,过了两年滋润的日子。眼看小儿安住一天天长大,哪里料到,一个灭顶之灾,无声无息,悄悄靠近。

  【4】

  命这东西,好比房子,运这玩意,相当于室内装修。一间茅草房,室内装修也可以很豪华。命是注定的,运可以改变。

  天瑞与王氏,并非时运不佳,而是命不好。

  在李员外府中,过了两年,眼看着小儿安住,结结巴巴会叫人了。天瑞却患疾症,早上咳,晚上咳,痰里带血,猩红刺眼。

  李员外请来郎中,开了几副药,天瑞吃了,并不见好。又过几日,王氏也咳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咳得茶饭不思,两眼无神,捂着胸口叫安住名字。

  安住五岁,哪里知道,父母已病入膏肓,以为父母也同自己说话一样,两人打招呼,一个字不歇气重复半天。

  又过半月,天瑞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昏迷一会儿,清醒过后,胸口疼痛难忍。每日只喝些水,粒米不进。李员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个主意。

  这一日,天瑞醒来,喜鹊声噪耳,一缕阳光从东窗缝隙挤进来,十二分晃眼。天瑞没有咳嗽,反觉精神矍铄,心里琢磨着,去见李员外,交代后事,强撑身体爬起来,脚未挨地,一阵剧烈咳嗽,犹如无数乱棍,击打胸膛,天瑞抵挡不住,只觉口中咸腥泛滥,下意识用手去捂,手未到嘴边,人仰面栽倒,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沿嘴角流溢,流到枕畔,流到不能再流。

  王氏的第一声啼哭,震耳欲聋。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咳嗽,代替了哭声,王氏叫安、安住,叫得极细,极弱、极单薄。旁边的丈夫,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隔千里。

  可怜天瑞,欲向李员外拖妻献子,未曾出口,就已去了。再回头,也早忘了这一世的事儿。

  李员外听不到王氏叫唤。王氏身子软弱,挣扎也没力气,滚下床来,爬出东屋,向外爬去,爬了几步,没了知觉……

  王氏再醒来,已躺在床上,李员外和小儿安住,站在床边。

  “再叫一回娘。”王氏拉着小儿的手。

  安住半天叫不来,但心里仿佛知晓一般,只是流泪,泪落在王氏脸上,无声绽放。

  “员外大恩,今生无以……”王氏说不下去,一口接一口喘气。

  “不必多言。”李员外声音一抖一抖地说:“安住虽是你夫妻二人所生,但却如我亲子一般,我必善待于他,抚养成人。”

  王氏机械点头,打怀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书,留下最后一句嘱托:我与夫君,命该早亡,实属天意,夫君前日交于我,我交与员外,待我儿成人,可回汴梁西关外义定坊,分得家产,娶里正张秉彝之女为妻。

  安住觉得娘的手,慢慢软化,自己小手,从娘的大手里,一点点退出,远离,再也摸不到,牵不到,拉不到,握不到。

  李员外安葬刘、王夫妇,藏好一纸合同文书,将安住当亲生骨肉抚养。

  安住长到六岁,便去学堂念书。聪明伶俐,过目成诵,到十二、三岁,五经子史,无不通晓。

  在古代,这就算精品男人了。搁现在,也就是记性好的一般人。

  唯一不足的是,安住口吃,学堂里遭嘲笑。

  一日清早,安住由家往学堂去,脚步稍慢,被路边一个卖汤面的小铺老板叫住:“公子吃面否?”

  “下、下、下……”安住看看老板,结巴道。

  老板抓一把干面,往沸腾的汤锅里丢,面条在汤锅里,瞬间弯曲、变软。

  “下、下、下……”安住就急了,上下嘴唇打架似的说:

  老板又抓了一把干面,往沸腾的汤锅里丢。

  “下、下、下……”安住脖子的肌肉都僵硬了,伸长舌头喊。

  “还下?”老板又抓了一把干面,拿在手中没扔,狐疑看他一眼,问:“公子一人,食量如此大么?”

  “下、下、下、下回来吃。”安住终于一吐为快,喘粗气。

  “啊!”老板一惊,不由得一松手,面掉进锅里。

  安住口吃毛病,亦是李员外心病。

  所幸,李员外有一好友,喜爱诗辞歌赋,给老李出了一个主意:曾听人言,吟唱之时,口吃之人,必不结舌,久练,则习惯成自然。不如让安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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