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凡斯吩咐柯瑞去买回当天所有的报纸。他花了一个小时阅读关于此案的报导,此举十分不寻常,我对他忽然产生的异样兴趣而惊讶。
“不,范,老友,”他无精打采的解释,“不是我变得感性或有人情味,这两个形容词已被人用滥了,何况别人眼中认为有人情味的事在我看来正好相反。但是这件案子真的有意思,或者就如同记者所说‘有吸引力’——多么残酷的字眼!……范,你该看看这篇访问希
兹的文章,整篇报导里他只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一个无价之友,我开始喜欢他了。”
“也许希兹只能从报上获得案情进展,做个样子罢了。”我说。
“不,”凡斯悲伤的摇头,“再没有虚荣心的人也不可能故意在全世界面前表示自己连将凶手绳之于法的能力也没有——这正是他对这些报社记者说的。”
“马克汉或者知道一些事,但并未向公众宣布。”
凡斯沉思了一会儿。
“也有可能,”他承认,“他一直没有接受媒体访问,我想我们应该更深入了解一下?”
他走到电话前,接通检察官办公室,我听见他和马克汉约在史杜文生俱乐部午餐。
“在史泰莱兹艺廊看见的那个雕像怎么办?”我记起早晨到凡斯家的目的。
“今天我没心情管希腊的事。”他回答,又专心看起报纸来。
如果我用“讶异”来形容我的感觉可能太轻描淡写了,在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里,从不曾见他为了另一件事而将对艺术的热爱暂搁一旁,而且任何与法律扯上边的事绝对不会引起他丝毫兴趣,因此我想一定有些不寻常的念头在他脑中酝酿,所以我噤声不语。
马克汉比约定时间稍迟抵达俱乐部,凡斯和我已经坐在我们最喜欢的角落里。
“伟大的执法者,”凡斯欢迎他,“除了那些新而有力的证据被发掘对近期内案情将会有重大突破的胡说八道之外,真正的情况到底如何?”
马克汉笑了。
“这表示你每天都有看报纸。你对这些报导有何看法?”
“毫无疑问的,老生常谈,”凡斯回答,“他们形声绘影,在那些有的没有的事件上大作文章,但都没抓到重点。”
“真的?”马克汉语气诙谐的说:“可以请教一下,什么是你所说的重点?”
“以我这个外行人来看,”凡斯说:“我认为艾文那顶假发是个明显的重点。”
“班森将它视为第二生命,……还有呢?”
“还有梳妆台上的衣领和领结。”
“另外,”马克汉开玩笑的加上一句:“不要忽略玻璃杯里的那排假牙。”
“高见!”凡斯轻呼,“是的,它们也是现场的重点之一,我保证那位无人可比的希兹根本不曾注意到这些,其他的哲学家们也一样粗心大意。”
“昨天的搜证工作未能令你留下深刻印象,我知道。”马克汉说。
“正好相反,”凡斯宣布,”印象深刻到令我惊慌失措,整个程序像是一出可笑的荒谬剧:重要的证物全部被忽略,至少有一打的疑点全部指同一个方向,但却没人注意到;大家都忙着做愚蠢的例行工作,检查烟头和窗户。对了,那些窗户——非常漂亮……是在佛罗伦斯铸造的。”
马克汉哭笑不得。
“警察做事很仔细的,凡斯,”他说:“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线索。”
“我十分佩服你对人性的信赖,”凡斯喃咕,“请你也同样信任我。你究竟对班森一案知道多少?”
马克汉犹豫不决。“这可是要保密的,”终于他开口,“今早在你打电话来之后,我派去追查班森感情生活的探员回来报告,他已找到提袋和手套的主人——手套上缩写字母帮了他很大的忙。他发掘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正如我猜测的,她是那晚班森的女伴,一个演音乐剧的女演员,玛瑞欧·圣·克莱尔。”
“真不幸,”凡斯吸了一口气,“我但愿你的手下没找到那位女士。我虽无幸结识她,但我会送上一封慰问函……我想你一定对她穷追猛打了吧?”
“我当然一定会问她一些问题,如果你指的是这个。”
马克汉心事重重,午餐后来的时间里我们很少交谈。
饭后我们在大厅抽烟,垂头丧气站在附近窗前的班森少校看见马克汉便走了过来。他是个年约五十岁、圆脸、面容严肃,身材挺拔的人。
他对凡斯和我稍微弯腰行礼后便立刻转向马克汉。
“马克汉,昨天午餐后,我便不停思考,想到一个名叫林德·范菲的人和艾文走得很近,或许他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昨天我没有想到他,是因为他不住在城里,好像在长岛市附近——华盛顿港一带。只是一点小线索,事实上我真的想不透这件可怕的事是如何发生的。”
他毅然吸了口气,试着平息起伏的情绪。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S·S·范·戴恩凡迪恩范·达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