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足够了,”凡斯低声说,“非常感激。你说得相当清楚了b同时这也是你儿子昏倒时的情形。程度相同、方向不同。只是他在这座城市的西边昏倒——而你女儿是在东边。他更严重些,呼吸更浅,脉搏更快。不过症状相同。他复原得很好。你女儿应该会恢复得更好的……”
凡斯慢慢拿出烟盒,不急不忙地选了一根烟。当烟点着时,他朝天花板吐了一个完美的蓝色烟圈。
“我不知道谁会因为他们的复原而失望。我很想知道……事情很有趣。但很悲惨……”他跌入忧闷的思考中。
吉尔卡特已经进屋里来了,并且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子旁边。
“你确定是毒药吗?”他问,鱼一般的眼睛盯着凡斯。
“毒药?当然,当然。一般情况下,兴奋也可能发生昏厥,不过那不符合现状,因为倘因自然原因而造成的病倒或昏厥,将头动一动或是嗅盐都会很快产生回应。现在情况则不同,和你外甥当时的反应一样。只有一点不同,利厄可能服了比较多的剂量。”
吉尔卡特的脸像面具似的,当他再度说话时,嘴唇几乎没有动。
“而我就像一个可恶的傻子从我的水瓶倒水给他喝。”
凡斯点点头。
管家又出现在门口。
“对不起,先生,”他直接对凡斯说,“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认为我不懂礼貌。我听到你讯问有关水瓶的事,所以我就叫醒了莱娜,直接问她水瓶的事。她向我保证,她今晚在晚餐过后不久把房间都整理好后,像平常一样把水瓶全装满水了。”
凡斯赞赏地看着这位憔悴而苍白的男人。
“做得好,史密斯!”他大声说,“我们非常感激你。”
“谢谢你,先生。”
这时,门铃声响起,管家赶紧走开,很快,还穿着晚宴服、提着一个医药箱的凯思医生就被引进来了。他的脸色似乎比上一次更苍白,眼睛下方还有两道阴影。他直接走向毫无知觉的艾丽亚·里威廉所躺的床边,脸上有一种愁苦的表情,但看上去更多的是由于个人情感而非职业的原因。
“昏倒的症状,”凡斯对他说,同时站在他旁边,“浅而快的脉搏,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等等,显示有强烈的兴奋剂。先用咖啡因——三毫克——然后是毛地黄,可能不需要肾上腺素……不要问问题,医生。要动作快。我今晚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当凯思注射完咖啡因后,凡斯转向我们。
“我们最好在楼下等。”
“你指的包括我吗?”老里威廉太太傲慢地问。
“那样可能最好。”凡斯说。
老里威廉太太虽然不情愿,但也默许了,在我们前头往门口走去。
过了一会儿,凯恩医生回到起居室。
“她有反应了,”他用有一点激动的声调告诉凡斯,“她的脉搏有了点力气,而且脸色也比较正常了,她动了一点点,而且还想要说话。”
凡斯站起来。
“很好……你让她回到床上去,里威廉太太,而你,医生,请在这里稍待一会儿。”他走向门口,“我们会在早上的时候回来的。”
此时,马车刚好抵达了,正在忙着载走维尼亚·里威廉的尸体。小雨已经停了,但是夜晚依然很冷。
“一个邪恶的阴谋,”凡斯在启动车子驶向市中心时,向马克说,“邪恶的阴谋在继续着,有三个人中毒了——有一个已经死了。谁会是下一个?唉……”他叹息道,“黑暗广阔无边,我无法找出我的路,太多障碍挡在我们的路途上,湮没了路径。谎言与事实全都混在一起了,我们面前似乎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却可能是一个陷阱……”
“我不懂你的意思,”马克忧虑而烦躁,“当然,我也能感觉到一些邪恶的气味……”
“喔,远比那个还更严重,”凡斯突然打断他的话,“我试图要说的是,这个案子很复杂,犯罪背后隐藏着阴谋,而我们则被狡猾地设定为要完成最后的罪行——将无辜者定罪。整个的阴谋是建立在罪恶的欺骗上的。我们如果仅仅遵循顺理成章的事实——当然那终究不是真相——最终我们将会落入罪犯精心构。设的狡诈陷阱中去的。”
“你把它看得太严重了,”马克力图劝慰凡斯,“毕竟,利厄·里威廉和他妹妹都在复原中。”
“对,没错,”凡斯阴郁地点点头,“可能会有设计失当、计算错误之处,但那只会让整件事更难以破解。”
“不过,凑巧……”马克刚开始说,凡斯却烦躁地打断了他。
“我亲爱的朋友,那是这一事件最讨厌的部分。‘凑巧’,每件事都‘凑巧’,一切都太‘凑巧’了。凑巧凯恩开的鼻炎锭,含有造成维尼亚·里威廉恐怖死亡的成份;凑巧艾丽亚·里威廉就在衣帽间听见维尼亚的喊叫声,并且看见她去世;凑巧利厄·里威廉和他的太太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中毒,虽然他们是在城市的两边;凑巧艾丽亚喝了她母亲水瓶里的水;凑巧今天晚上晚餐时每个人都在那幢房子里,也因此每个人都有机会拿到所有的水瓶;凑巧吉尔卡特在利厄昏倒前十分钟给那家伙喝了从他水罐里倒出来的水;凑巧我收到一封信,并且亲眼目睹利厄倒下去;凑巧凯恩医生在最后一刻受邀去吃晚餐;凑巧当艾丽亚中毒时,我们在那栋房子里;凑巧我收到的那封信的邮戳是新泽西的克洛斯特;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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