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然后接着说:
“这是一个世界,装满香槟酒的地窖。这是地铁站。收藏艺术品的长廊在天火中被烧毁了!其中还有一幅德高维尔呢。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是悠然自得的人。您的同事想看一眼,可是现在还不允许。”
“那肯定是莫洛伊。”罗平说道,“这是一个很自觉的人。长着棕色头发,十分健壮、宽宽的肩膀……”
“根本不是。这是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头发像刷子似的……”
“噢,我知道了。他至少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呀。”
他们下到了楼下。中士提供的情况使罗平陷入了沉思。红棕色头发的人是蒙代伊的一个同谋,这是很显然的了。可是让同谋知道他的“雇主”的全部秘密,还派他出来侦查,这似乎不可想象,也是与罗平所了解到的蒙代伊的性格难相容的。
“他在这儿呆了很久吗?”
“没有。他一切看得都很匆忙。我想把城堡的另一个立面指给他看,就是被航空鱼雷击毁得很厉害的那一面,但是他说他还会再来。他其实是急着要去吃中饭。”
“真的。”罗平说,“附近还没有小店吧?还得回兰斯去吧?”
“真的,不用。这正是我向他解释的。只要到韦基就行啦,有三公里的路。老板给做吃的……他回来已经有十五天啦。是个很有办法的机灵鬼。他知道就靠那些呆在更边远的地方的小兵还是有钱赚的。”
罗平心不在焉地看了看二楼和楼下的那些房间,部队没有占用这些房问。他没有什么好耽搁的,既然红棕色头发的人只是随便看了看。“也许,”他想,“他来只是评估一下损失并且先造一个预算。我总在想,蒙代伊会有隐秘。其实,这没有什么不确切的。但不管怎么说,蒙代伊本人为什么不来呢?”
中士一直陪他到门口台阶,然后总结似地说道:
“我,就是人家白送给我这栋破房子,我也不会要的。”
罗平绕过一辆装满办公室物件的卡车,去找自己的自行车。他非常失望,总觉得让蒙代伊溜掉了。他朝韦基骑去。如果他失败了的话,贝阿特里斯会把他当作一个吹牛和说话不算数的人。失败的心情令他的腿没有一点劲,当他在小店门前下车时,已经彻底绝望了。
韦基,像许多处在后方的小村镇一样,没有遭到什么破坏。教堂的钟楼被毁掉了。但是广场周围的房子都完好无损。在树的下面,停着许多手推车和饲料车。百姓们穿梭往来,士兵们走来走去,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没有欢乐的集贸市场。罗平走进了小店。有六、七个食客坐在用木板架在大桶上搭成的柜台前。
“有中饭吃吗?”
“如果不太难伺候的话。”老板回答道。这是一个粗壮的蓄有一副大胡子的汉子,他好像刚喝过一点酒。“一个荷包蛋,可以吗?”
“很好。”
罗平坐到一只箱子上,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前面。
“他们烧掉了我的房子。”店主人解释着,“当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来一小杯博若莱葡萄酒?”
罗平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找我的一位朋友。他昨天到您这儿来的……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
“哈!库塞尔!维克多·库塞尔!……我真高兴又见到他了。”
罗平发觉他时来运转了。他把手藏在了桌子下面,害怕让对方看到他在发抖。
“那么您认识他啦?”
“哎呀!他是夏莫利的,我是吕德的。我们小时候一同去艾斯纳钓鱼。您想我认不认识他!可怜的家伙!大伙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他打算回家乡来吗?”
“他还没最后决定。他在犹豫。他在巴黎靠手艺挣得不错,到这儿来,是看看有什么可干的……只要工业还没有运转起来,印刷业在眼下是没有什么可干的。他制作香槟酒瓶的标签,您明白吗?葡萄园没有几年时间是恢复不起来的。”
“他赚了不少吧?”
“非常多。莫衷和尚东、唐·佩里农、韦基-蒙科尔内……所有这些有名的商标都找他做。”
“我有两句话要跟他说。”罗平说,“我们越来越少碰面了,只是偶尔……他给您他在巴黎的地址了吧?”
“这,我不知道。我们二人那么惊喜重逢。我的天,我都忘记问他要了。”
“喂,老板!”一位客人喊了起来。
“来啦……来啦……”
罗平匆匆地吃下饭。他要急着去兰斯赶回程火车。终于,他抓到了一条线索。库塞尔会开口的。即便非要用酷刑折磨他,也是他活该。但他一定要开口的。要不惜一切代价!……
六点钟时,罗平到了巴黎东站。他通过气压传递信件方式通知了贝尔纳丹。八点钟,他告诉他正在等他。贝尔纳丹高兴得满脸放光。
“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我们看吧……我们看吧……要开始大海捞针了……我呢,我来查库塞尔的名字。可是,如果我们找不到的话,这很有可能,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去找印刷厂,因为公司可能不是他的名字,库塞尔可能也只是一个小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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