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说,“别下车……现在,我无法向您表达我的谢意……请给我一点时间……”
她穿过人行道。罗平给司机塞了一张钞票。她现在已经在用钥匙开门了。
“等我一下。”罗平喊道。
“他匆匆赶上她,跟她一同走到客厅门口。”
“我要向您解释……有个人……”
贝阿特里斯看到老用人和贝尔纳丹并肩坐在长沙发上。
“吕西安。”他喃喃着。
罗平把昏倒的贝阿特里斯接在了怀中。
我又看到我的朋友站在壁炉旁,一只肘放在大理石面上,以十分自然的神态在向我讲述一个故事。他如此经常地把我从一个惊奇带到另一个惊奇,使我都不想到近在咫尺的剧院去了。可是这一次,惊奇竟在我的眼前发生了。因为他大笑了起来。这个男孩子的笑声,如此憨直、又如此狡黠!没有听到的人是想象不出罗平的青春的活力、心血来潮、和无忧无虑的力量的。
“嗯,是的。”他说,“见阿特里斯原来的情人,小西尔韦斯特的父亲,在法兰西喜剧院传递戏票,然后又去拉雪兹神甫公墓的人,总之,吕西安·德勃吕纳,就是贝尔纳丹。而我却像个傻蛋一样,我没有一刻怀疑过事实……那么让我再重新来过,因为您会认为我要让我们的贝尔纳丹说出秘密!他让人关了十七年,被发送到一个营地,在那儿他有时间明白他那样对待贝阿特里斯,纯粹是不懂人情世故。懊悔、失望。您毫不费力地想象到长期的监禁让他反复地思考了自己的羞愧、悔恨、气恼和愤怒。在同一个营地,还有一个很友善的小伙子,我曾经向您提过的:塞巴斯蒂安,他是我的一次奇怪冒险中的战友。而塞巴斯蒂安成了他的朋友。吕西安被激怒了,心慌意乱地,他认为自己应该去复仇,他抱怨所有的人。他就像您所说的那样要‘学坏’了。塞巴斯蒂安,冒险说服了他,而且告诉了他怎样能够找到我……就这样,我信任了吕西安·德勃吕纳。在跟我一起行动时,他想改名字。我呢,您知道我是无所谓的。当时,我避免去问他的过去。塞巴斯蒂安给我的介绍已经足够了。如果吕西安,或者什么贝尔纳丹这个牲口早些向我说出真实情况,我会省去很多无益的瞎想的。可是没有。在为我做点小事的同时,他想偷偷地把贝阿特里斯的踪迹找到。我随后跟了上来:他们交换的信件,他们的死灰复燃的爱情……所有的童稚的、感人的谨慎……我只强调一点:贝尔纳丹内心里还是感谢蒙代伊发现了这些信并把它们保存起来的。”
“一切都是由此引发的。”我说。
“确实如此。”罗平说,“贝尔纳丹向我保证,他打听过了,在蒙代伊的豪宅里有能够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最终还是同意干了……他本人不敢单独行动。我希望在假装找值钱东西时,可以把手伸向这些信;或者是由我来发现它们,而对它们又不重视。我呢,我承认刚开始时有这么一个什么都要别人教的年轻人陪着是很有趣的。遗憾的是,我没觉察出这个年轻人是个危险的反对势力。我那天晚上发觉了,只是晚了一点,这也是我的教训,即当我在达武元帅墓前被别人打蒙之时。”
“是他呀!”
“肯定啦!”罗平一面说,一面以羞愧的神情揉着脖子。“他以为我要去取那束花。另外,也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那么乔装改扮的话,他也就会认出我来了。不过,也许我还是会挨打的,因为他不会允许我拿走写给他的信的。当人们相爱时,人们是不想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
我的朋友很久没说话,静静地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借此机会把他刚讲给我的故事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为了不忘记它们,我是从来不做笔记的。那么,不是库塞尔打昏的他,像他刚开始时想的那样,而是贝尔纳丹。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就是想了解他的那些胆怯的廉耻心。可是,罗平做为罗平,是否表现出对贝阿特里斯比对她的利益更关心呢?贝尔纳丹哪儿来的故弄玄虚,由于某种早有的嫉妒他根本就没有敢把它吐露出来。当我要把这些事誊清之时,我决心不忽略掉这类事情。
罗平,带着那种只属于他本人的预见才能微笑地望着我。
“您在想贝阿特里斯?”他问道。
“确实如此。我猜想您的贝尔纳丹最终将被迫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那当然啦。他全部供认了……以及我们为什么要到她家里去,他为什么朝她的丈夫开枪。当然,对这些,她全都原谅了。”
“可是您呢?……她也原谅您是亚森·罗平了吗?”
“我肯定她会的。您看出没有,即便我是凶手,她也准备忘记掉。因为我是为保全她的名誉和她的儿子而战斗的。”
“那么蒙代伊呢?”
“我把他放到了最后。”罗平说,“一个如此奇特的结尾,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这一点。可是再也没有比这更真实的啦。不过让我随后再谈它吧。当贝阿特里斯和贝尔纳丹沉浸在抒发情感之中时,我把用人找到了一旁,认真彻底地审问了他。我从他那里得知,蒙代伊早在同他妻子一同去芒特旅行的前一天就准备好了一只包罗万象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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