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晚上，市急救中心给刑警队打来电话，秦瑶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十三
照例，葛队长向两个徒弟讲述他破案的思路。
“215谋杀称得上是个奇案，它奇就奇在同一死者，却有三种不同的死法，有三种伪装的自杀现场表现。这首先排除了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另外法医鉴定作案时间是晚上11点左右，死者的致死原因是吞服氰化钾，而超量安眠药对他的死不起主导作用，绳勒更是在胡死后所为。这里就有一个关键问题：凶手到底有几个?是共同作案还是单独作案?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应当是三个，而他们之间由于某种巧合，至少有两人出现在现场，实施了谋害胡学刚的具体行为。”
“问题是谁是第一个凶手呢?”
“当然，一开始柳娜的嫌疑最大。她在现场留下指纹，而且在案发时她确实在现场。她在此期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躲进了穿衣柜。这应理解为又有第三者出现在现场。这里的关键问题是，胡学刚此时是否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开门的应该是他，而进来的这位不速之客将是投毒害死胡学刚，而又伪造遗书的第一个凶手。他的整个作案过程肯定逃不过柳娜的眼睛。这样推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葛队长停下来向两位助手发问。
“柳娜就没有必要再给已死的胡学刚服什么安眠药了。”王伟抢先答道。
“另外，柳娜为了避开自己的嫌疑，第二天肯定会以某种方式将作案人的情况报告给我们。”周萍补充了一条。
“可是这两点却根本没有发生，这就说明，此时此刻，胡学刚已经服毒死了。此时进入的并非第一凶手，而是那个以为胡学刚未死而用绳子将他勒‘死’的人。而且这个具有如此力量的来者必定是个男人。我想，他应该是柳娜的丈夫章晗。”
“再说柳娜，她没有得到氰化钾毒药的渠道，她只有假借看病，开来安眠药。那么她这安眠药是什么时候给胡学刚服的呢?从情理上说，她应该是在胡学刚被毒杀之前，或者同时。这里就有难解的矛盾了。刚才分析过了，柳娜在躲进柜中时，胡已必死无疑，那么就是说，此时他已同时服下毒药和安眠药，因为在这之间，除了柳娜之外再没有别人在胡学刚身边。很显然，胡学刚服食毒药的方式很奇特，甚至可以说是当着柳娜的面，自觉地吞服下去的。由此，我得出第一凶手并没露面，而是采取某种遥控方式加害于胡学刚。”
“三九胃泰，你肯定是从那个药瓶联想起什么的吧?”周萍插话问了一句。
“是的，胡学刚有胃病，吃的是三九胃泰胶囊，这种药是生吞，假如把胶囊里的药粉换成毒药，这恐怕是谋害人命的最佳选择。如果说从我头一次接触秦瑶观察到的那些反常现象，仅仅是对她有所怀疑，那么我的思路演进到药瓶上时，秦瑶作为第一个凶手的轮廓，已经深深地印入我的脑际。当然了，这里仍然有不少技术上的问题。她出差在外，怎样控制胡学刚死的时间;她借胡学刚的手写了那份遗书是想制造一个他自杀的假象，那么她是怎样让一个不想去死的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掘墓呢?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作案的动机。我考虑过他们之间文化素质的差异，他们为何会维持在—种不甚协调的家庭氛围之中呢?这里必有原因。在你们跑章晗和柳娜线索时，我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翻看了秦瑶的全部作品，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那天，周萍从杭州打长途说起秦瑶曾经在那天打过7分钟长途，当时一下触动了我的灵感，遗书的问题一下解决了。接着我买了一瓶三九胃泰仔细研究，一瓶药50粒，如果去掉两粒，刚好是胡学刚八天吃的药量，也是秦瑶出差走到胡学刚死的过程。那么怎样才能让胡学刚正好在第八天晚上睡觉前服食那粒包着毒药的胶囊呢?”
葛队长说到这停下来，看看听得入神的两个徒弟，从桌上拿起一封刚刚收到的秦瑶寄给他的信说：“好吧，秦瑶在临死前将她作案的动机和方式都写进她最后一部自传体小说里了，这是她寄给我的有关章节的复印稿，还是让我们听听她的自述吧。”
十四
生活的道路上，有许多阴差阳错的组合，也有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我和他都在一个化工厂里，我是仓库保管员，他是产品检验员。
我酷爱文学创作，立志要当一名女作家。我的业余时间大部分都用在写作上。我的工资奖金也大都花在购买各类文学书籍上。几年间，我有了十几万字的习作，渴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能够得到承认。我尝试着给一些刊物投稿，结果一篇篇都被退了回来，我的心寒透了，难道我真是与缪斯无缘吗?
有一天，我偷偷拿回一些剧毒氰化钾，想就此了结一生。那天正好他来找我，带来两张舞会票。
就这样，他无意之中把我从通向死亡的路上拉了回来。我感激他，但却无法产生更深的激情。我们之间除了缺少共同语言和志趣之外，我感觉他这个人太实惠。我们的关系若即若离，倘若不是此时的一件意外的奇遇，促成了我们的结合，我也许会就此止步。
那天，我同他下班出了厂门，走到一条马路边时，突然一辆汽车戛然而止。只见一位骑自行车的老人被撞倒在车前，我俩赶紧跑过去，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我们拦了一辆过往汽车，送他去医院。过后，这位老人因伤势过重，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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