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冲火锅来的,”已是饥肠辘辘的庞龙抢先给定了局,“就来‘自助’吧。”
于鹃领着我们到食品架前推荐了一番。羊肉、鹿肉、兔肉、鲜贝、鱿鱼、百叶、海虾、海螺、蟹柳、银耳、香菇……贪婪的我们人人都拣拾了一大盘。
“一般,”麦鸥的嘴最尖,一边嚼着鹿肉,一边摇头咕哝着,“味道一般”。
尹大麓质问着我:“雷鸣,你说的特色在哪儿呢?”
我做了个鬼脸,道出了关键:“你们忘啦?没放那玩意儿,能有特色吗?”
庞龙不依不饶,向我提出警告:“以后你少吹五福楼,虚假广告必须禁止。”
洪元瀚本来就不通晓经营之道,如今又全没了罂粟的魅力,只靠着那几条乏味而一猜就中的谜语,五福楼能支撑几天?我很为他担心。
十
我的预料很快便得到了证实,自那以后没多久,五福楼就显出了衰落迹象,吃客日渐稀少,终日门庭冷落,远没了当初盛世时的火爆景象。
事态发展还不止于此。那是大约半年多之后,我有幸被领导安排到京北雁栖湖度假村去休养,钓鱼、泛舟、划水、捞河贝、攀山崖、采酸枣、抓蝈蝈……玩得好不痛快。谁想,最后一天正在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时,白玉从队里来了电话,说队长调我马上回队。什么事,电话里没说,这是规矩,不过,只那“马上”二字,就足以显示出此事的分量。
北京有句俗话“黄鼠狼单咬病鸭子”,作盗行抢的歹徒竟然看中了已然亏损殆尽的五福楼,对它进行了洗劫。
白玉是在午夜之时接到报案的,报案人是五福楼的于鹃和正在值班的汪成。
我忙给洪元瀚打了个电话,不巧,他去了天津。
我和麦鸥去了五福楼。
汪成介绍案情:“晚上,我正坐在休息室里看电影《没有国籍的女人》,突然听到有人按门铃,就忙出去开门。没想到我刚开一道门缝,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
麦鸥提示着他:“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看不见,他戴着个大墨镜,顶着个小礼帽,也是黑的,帽檐压得还很低。”
“请继续。”
“一见他,我吓得不成,一边喊着‘抓坏人’,一边往里面跑。那人从背后一下把我的脖子勾住,使劲儿勒着,勒得我透不过气来,还冲我吼着:‘钱在哪儿?交出来!’……”
于鹃插进来说:“那时,我正在楼上的会计室里结账,听到汪成的喊声,我从楼上跑了下来,一看这情景,腿都软了。”
汪成说:“那人一见来了援兵,掏出一把贼亮的刀子,指着我的胸口威胁着说‘拿钱来,不然,我就杀死他’。”
于鹃说:“我一下没了主意。”
汪成说:“我灵机一动。抬起右胳膊,摸了摸耳朵,示意于鹃去打电话。”
于鹃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了声‘我去拿’,转身要上楼。谁知,我们的默契被那个坏蛋看了出来,他冲我喊着‘不许报警,不然,连你一起杀’。”
汪成说:“同时,他使劲一勾我的脖子,把我拽上了楼梯。”
于鹃说:“他还用刀子指着我,让我也上楼。”
汪成说:“我一看,会计室的门正开着,事情不好,就死命地喊‘找警察’,那坏蛋又一勒我的脖子,还用胳膊肘使劲一磕我的脑袋,我觉得两眼一阵发白,就瘫了下去。”
“接着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于鹃‘嗷’地尖叫了一声,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儿,汪成低下头,拨开头发,让我们看他的头顶,果然是有块红肿。
于鹃说:“那坏蛋把汪成打倒,回过身就给了我一拳,正打在脸上,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了脑门上,顿时,我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就倒在了地上。”
于鹃的脑门上的确有一块青紫痕迹,肿得还挺高呢。
汪成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于鹃倒在门的旁边,嘴角还流着血呢。我拿了条毛巾,到脸盆里蘸了凉水,敷在脑门上,把她冰醒了。”
汪成是个浙江籍的小伙子,清瘦、矮小,颇有几分俊气,要是从背后看,准会被人误认成小姑娘,难怪他在歹徒面前那样束手无策。
“失盗情况怎样?”麦鸥问。
于鹃说:“铁柜里有个钱箱丢了,里面装着23453元,是这个月的经营收入,我刚结算完收好。保险柜下层有一捆百元钞也丢啦,总共是20万,是前几天刚从银行贷的款。保险柜上层是锁着的,里面有2万元,是我们职工的风险抵押金,没丢。”
汪成补充着:“餐厅的吧台里丢了三瓶‘人头马’,一瓶‘轩尼诗’,四瓶‘茅台’,加在一块怎么也得值2000多。”
“除了这,还丢了什么别的吗?”麦鸥问。
“没发现。”
“那20万元贷款是怎么回事?”我问。
“唉!”于鹃叹着气,“你还不知道,两个多月来,五福楼越来越不景气,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困难状态,没办法,洪经理贷了这笔款,想来个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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