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会他,继续描绘着:“身高1米70左右,不胖不瘦,长脸,两腮肌肉较厚,长着络腮胡子,刚刮过没几天,操着带有唐山腔儿的普通话……”
“就是徐承柱,错不了,”洪元瀚一口咬定,“从哪个角度说也是他。”
麦鸥问:“他有作案动机?”
“当然有,充分得很。他在罂粟粉的事儿上栽了个大跟斗。一直对于鹃怀恨在心,是她坏了他的事嘛,她要是不把那破碗交给你们警察,不就没事了吗?”
“他还怨恨我呢,埋怨我没在那事儿上帮他一把,掺用毒品是违法的大事呀,我怎么能庇护他?”
“看见五福楼一天比一天萧条,他幸灾乐祸得很,逢人就说‘五福楼’一福都没了,我看改名叫‘无福楼’最好。他恨不能五福楼马上一垮到底。这不,上个礼拜,他把那个乐口餐厅改成了‘百福斋’,这不是明摆着跟我唱对台戏吗?”
麦鸥很感兴趣:“他就一定能占上风?”
“没准,至少开业这几天看好,”洪元瀚义愤满腔,“他还真有高招儿,洋玩意儿不要了,改成了‘海南风味’,独家经营,全北京都难找。其实,海南有什么独特风味?那菜谱我看了,都是广式、港式的,蒙人呗。也别说,情愿上当的还真是不少,自打一开张,百福斋天天爆满,把我这五福楼的主顾一下都给抢走了。”
洪元瀚没让我失望,总算帮助我们把徐承柱挖了出来。
十二
我和麦鸥去百福斋造访徐承柱。
百福斋果然有气派,高耸的黄瓦顶,斗拱、雀替具备,两边的飞檐高高翘起,显示着凌人的傲气。门前的右侧竖立着一根望杆,顶上挑着一个黄缎酒幌子,写着“百福齐天”四个大字。雕檐下横着一块镂雕镶边的匾额,上有华世奎体书写的店名“百福斋”。匾额下两旁的门柱上,挂着一副骇人的对子,上联是“美味珍馐香飘塞北三千里”,下联是“明堂雅座威震江南十二楼”。门里竖着一扇黄杨木雕的屏风,上面镌刻着用篆体书写的一百个形体各异的“福”字。
麦鸥没见过徐承柱,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全凭着对那个作案者形象的描绘,身高1米70左右、不胖不瘦、宽长的脸庞、两腮鼓鼓的……
徐承柱在他豪华的经理办公室接待了我们俩。
“五福楼遭了抢,听说啦?”我开了头。
“这可不是什么新闻,一条街都传遍了,要论先后,恐怕我应该算是最早知道的呢,街上的哥们儿谁不知道我跟五福楼有矛盾?一听到信儿就来向我‘报喜’了。”
这我才注意到,徐承柱的普通话里果然夹杂着唐山音。
麦鸥引入正题:“案发那天的晚上,你在哪里?”
“怎么,你们怀疑是我?”
“不,别误会,”每当进行这样的提问,都会引起人们的不悦,我忙说明,“这是例行提问,凡是与五福楼有关的人,甚至对那里的常客,我们都会这样问。”
徐承柱终究是进出过班房的人,他很敏感:“噢,我明白了,你们认定行抢的是五福楼的熟人?”
“请你不要回避,”我很不喜欢他这种带有挑衅性的反问,严肃地提着要求,“最好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没做亏心事,干吗要回避?”他反而愈加强硬,指着隔壁,“那边是我的卧室,整整一夜我都在酣睡,沉得很,晚上10点躺下的,早晨6点起来的。二位还想知道什么?”
他依然在回避,案发时间是晚上9点多,可他偏偏不说那段时间。
“10点以前你在干什么?”
“看电视。”
我紧逼着,不给他喘息的间隙:“什么节目?”
“电视剧《没有国籍的女人》,”他故作多情,“唉,那个女的真值得同情,可惜我不认识她……”
这确实不假,案发的时候就是在播这个节目,那个汪成不也在看吗?
麦鸥问:“有谁和你一起看?”
“不,没有人,就我一个,我不喜欢别人在我旁边胡评乱评的,让人心烦。”
麦鸥说:“那就是说没有旁证?”
“是的,”徐承柱颇为得意,“没有旁证就难免让人怀疑是真是假,对吧?我何尝不想找个旁证,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总不能编造伪供吧?”
谈话至此,一下卡住。
我忙转换角度:“你对这桩案子怎么看?”
“一看上座率,我就知道五福楼是在亏本经营,可听说洪元瀚还要重振雄风呢,他要想实现这,没有资金成吗?资金从哪儿来?只能贷款,而且数目还不会小呢,贼能不惦记着吗?”徐承柱自然而流畅地分析着,“再者说,于鹃是娇小姐,那个姓汪的比小姐强不了多少,又是新雇的生手,破门而入岂不是太容易啦?”
此次调查的收获是什么?徐承柱对案发时间、案发过程和作案条件是那样的熟悉,能排除对他的怀疑吗?
十三
怀疑远远不等于认定,既是怀疑,就不能囿于一种成见去钻牛角尖,如果这样去思考,岂不就等于是认定啦?“纵向思维”是不利于摆脱这种误区的,每当此时,我都要借助于心理学家所倡导的“水平思维”。思路得拓宽,必须沿水平方向展开,寻找新的岔口,开辟新的通道。可是岔口在哪里?疑点,还是疑点,再寻新的疑点,岂不就可以有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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