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瞒不住我,”徐承柱扯着脖子喊,“街上的哥们儿,天一亮就会来找我汇报。”
转过街角,树荫下停着辆墨绿色的“奥拓”,看车号,是徐承柱的。
我走过去,蹲下身,观察着轮子上的泥痕,抠下了一小块。
“看,”麦鸥有所发现,“路那边。”
我扭头一看,汪成正急匆匆朝百福斋走去,手里拎着个大提包。他去找徐承柱干吗?
二十
我俩去向队长汇报。
队长很感意外:“怎么,徐承柱没有作案时间?”
“我们也希望不是这样,可偏偏就是这样。”
队长问:“别人呢?”
“你说谁?”
白玉发表着见解:“丁佐?就没他的事啦?”
“把思路敞开,”队长提醒着,“还有那个汪成呢?就不值得怀疑?”
这下,我和麦鸥只好暂时分手,各奔一路,她去调查汪成,我去找王川,请他帮忙查验泥土痕迹。
我捶着王川:“但愿能有突破性的发现。”
“但愿。”王川很同情我。
半个多小时过后,王川到办公室来找我。
我已是急不可待,迎面问着:“突破性的?”
“我只能说是有发现,是不是突破性的,就得看你大脑的运作功夫喽。”查验车轮上的泥土痕迹是我们辨认一辆车曾经去过哪里的主要方式。黄榆园的陈尸现场周围是新铺的草坪,连带的土皮也是移植来的,和附近其他地方的土质当然不同。由于一场大雨的浇淋,草皮的土随着雨水漫溢到甬路上。王川在“奥拓”车轮黏附的泥痕中,发现有陈尸现场甬路上的土质成分。
“奥拓”曾经去过陈尸现场!
“这算是突破性的吗?”王川问我。
“不,不能算,这只是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测,”我很不满足,摇着头,“没什么新意。”
“喏,看这。”王川又递给我一份记录。
我认真地读着:“在死者的前身发现微量雨水浸过的痕迹,分布普遍、均匀。”
“现场所见的死者身上可是没有雨水的。”
“是的,”王川进一步说明着,“那时,这些雨水痕迹已经干涸。”
我明白了:“这雨水是移尸到现场之前淋的?”
“就是这么回事。”
我颇感兴趣,问:“背后没有?”
“没发现。”
“等等,让我想一想,微量的、在移尸之前淋上的,而且全部分布在前身……”
我捏着脑门在屋里徘徊着。
坐在屋里的人们在小声取笑我。
白玉说:“看,下神儿啦。”
王川说:“三仙姑?”
“要我看,”尹大麓也搭着碴儿,“倒是挺像七星坛台上借东风的诸葛亮。”
庞龙最尖刻,呵呵笑着:“我看最像苗寨里的巫婆,装神弄鬼,跳大神的。”
我不理他们,只管想自己所想。
庞龙提出个疑点:“这场雨来得挺快,一开始就挺大,怎么会只在她身上淋上了微量的雨水?”
好个开头,正扣上我的思路。
“那就是说,死者曾经暴露在雨淋之下,只是时间极其短暂。几乎是一瞬而已,也就是说,她只是在几秒之间,就从一个没有雨淋的地方转移到另一个没有雨淋的地方,比如从一间屋里出来立即钻进了一辆车里……”
“为什么一定是从屋里钻到车里?”庞龙提出异议,“从这间屋跑进那间屋,就没可能?”
尹大麓反驳着:“哪有那样近的屋子,只几秒钟就能跑过去?”
“啊呀,肯定是进了车,而且是小客车,”白玉用那个已有的结论证明着,“庞龙先生,看到尸僵的‘造型’了吧?恐怕只有在狭小的小客车里才能形成那样弯曲状的坐姿。”
我反驳庞龙的另一说法:“你说的‘钻’、‘跑’也不准确,如果是这样,那雨水应该是浇淋在她的头顶上,不可能只淋到前身上。要淋到前身,只能是仰面朝上……”
尹大麓说:“她是被人抱上车的?”
“被人抱着,她的身体必然呈蜷曲状,雨水只能淋在突起的部分,不可能是普遍的、均匀的……”
白玉替我说出了结论:“身体展开,平躺着,那只能是两个人抬着喽。”
“干吗要抬上车?肯定是失去了自己行走的能力,比如昏了,甚至也许是死了。”我向前推进着,“氰化物的致死效用大家都清楚……”
“立即致死,容不得几十秒,”尹大麓抢着说,“所以她不可能是昏着的,是这个意思吧?”
“对,只能是死了的,”我继续分析,“而且是刚死的,趁着尸僵还没有形成,不然怎么能让她‘坐’进车里?”,
“这两个人能是谁呢?”庞龙是急性子,想快点儿得出结论,“龙翎推算的死亡时间是5点至6点之间,可至今所掌握的可疑人,都没有作案时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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