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不是我量的。”
我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随后,我仍旧问。
“下午你见到王经理了吗?”
“没有!”
“他下午没来量血压?”
“量没量,我记不清了。反正我没见到他。”
“那你下午干什么?”
“我们整理新买进的药品,清点核对。”
“为了整理药品,耽误下班了吗?”
“没有。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我们就干完了。我们把空药盒分了,就回家了。”
“你是什么时间离开公司的?”
“大概是五点十几分吧。我和高大夫一起回的家!”
嗬,主动提出了见证人。痛快!
“你们是住在一块儿吗?”
“不。我们在红庙分的手。我坐112路,高大夫坐115路。”
“你在哪儿换的车?”
“在沙滩。换的103路。到动物园后,又坐334路,到家都七点多了。”
“到家都几点了?”
我佯作没听清,故意追问一句。
“七点多了。”
她这样重复。声音比刚才小,但仍很清楚。
七点多,正是宋伟看到欧阳云在丁字街10号敲门的时间。欧阳云小心地说出这个时间,躲开这个时间,用心良苦。
我盯住她的眼睛,问:
“你中途没下车吗?”
她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就回答:
“没有。”
不过,她躲开了我的目光。
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当面说谎,难免心里不跳啊!
我并不想揭她的底,转个弯问:
“那天晚上下雨了吗?”
“下了。”
“是你到家前下的呢,还是你到家后下的?”
“记不清了。”
“挨没挨淋还记不清吗?”
“没挨淋。是到家后下的。”
“是吗?”
她没再回答。我知道,“雨”的问题出她意外,使她来不及思索,拿不准“七点多钟到家”与“挨淋没挨淋”的关系。
“到底是到家前下的雨,还是到家后下的雨?”
她心慌意乱,我仍紧追不放。
“……到家后才下的。”
她没计算好时间顺序,可不回答又不行。只好这么咬死了。听天由命吧!
要说谎,又能对上茬,实在是不简单的技术。
“那天你穿什么衣服?”
“穿的白衬衣,白裙子。”
白裙子?怎么与宋伟讲的“带小白花的蓝裙子”不一样?
我心里愣了一下,但没追问。先做个问题留下再说!
“你到家以后,你孩子回来了吗?”
欧阳云心里明白,这个问题,仍然没有离开上面提的“到家几点”和“下没下雨”。
不错,离是没离开。但我的提问已不仅停留在时间上了。
“孩子已经回来了。”欧阳云边想边说,“我到家后,洗了洗手,就吃饭。”
“吃什么了?”
“不是馒头就是米饭。”
“什么菜呢?”
……
“记不清啦?”
“……炒黄瓜。”
“谁炒的?”
“……我炒的。”
“你说的高大夫叫什么名字?”我又改了话题。
“高伯庆。”
“是男的?”
“嗯。”
“他经常同你坐车吗?”
“有时一块儿……那天他分了好几个盒子,我就帮他拿来着。我们就一块儿坐车……”
我突然打断她的话:
“你和王经理一块儿坐过车吗?”
我的跳跃发问,真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这又到了关键的问题啦。所以,欧阳云态度很坚决:
“没有。”
“王经理住在什么地方?他家都有什么人?”
这个和“星期四”一样可怕的问题,相信又把欧阳云吓得不轻。好在她还稳得住阵脚:
“不知道。”
“不知道?公司没传达吗?”
“传达了。……听说住东华门。听说他家里有爱人,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父亲。”
我知道公司的传达只说了丁字街,并没涉及东华门。
“是传达的东华门吗?”
……欧阳云支吾了:“他有几个家,我不知道。这次出事后,我才听说,他和他父亲不在一起过。”
到底也没说出王少怀究竟在哪里住!
欧阳云又拿出了不知王少怀是星期几被害的装傻的看家本领。一到了要害问题,她就装傻。但她说出来的,却绝不是傻话——“这次出事后,我才听说,他和他父亲不在一起过。”这就是很聪明的一句话!她在告诉我,在这次出事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个丁字街10号!
不过,聪明过分,就成了画蛇添足,或者说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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