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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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一芝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方才走出去。

  我禁不住问道:“霍桑,你瞧这个人怎么样?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霍桑走到衣架旁去,把一件灰色薄花呢的外衣和一顶灰色呢帽取下来,一边答道:“他的话有一部分已和我的推想印合。他所指出的孙仲和,本来就是我推想中的所假定的另一条线索。”

  “他和孙仲和明明有争妒的怨嫌。你想他所以一口咬定了孙仲和,会不会有报复作用?”

  “论他的用意,果然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这个姓孙的究竟是个怎样人物,也确有查明的必要,我打算立刻就到海关路去侦查。假使这孙仲和真是个少爷流氓,那便确有可疑。”

  “那么,你看这薄一芝本身,和这案子可是完全没有关系?”

  霍桑已迅速地把外衣穿好,又拿了帽子和手杖,似乎急于要出去的样子。

  他答道:“就眼前而论,我们对于此人,先须把他昨夜的行动证实明白,才可决定他有没有关系。这一着可以让汪银林去调查。回头你替我打一个电话给他,向他说明原委,免得他再把薄一芝当做唯一嫌疑的人,却忽视了其他线索,走到迷路上去。”

  霍桑既出,我依言打电话到警厅里去和汪银林接洽,不料汪银林不在,我只得等待一会儿。

  阳光渐渐偏西,室中却沉静无声。我在静寂无聊中,不禁又想起薄一芝来。我觉得这个人的外貌虽不像是个诈狯小人,但他的话不无有些使人难信之处。第一,他虽一口咬定行凶的是孙仲和,却毫无确实的证据。他虽说孙仲和怎样无赖,又说他曾蓄意诱引朱仰竹,但他和孙仲和既有争宠的纠葛,这话是否可信确是问题。第二,他竭力替他的意中人沈咏秋辩护,可是也拿不出实在的证据,足以证明昨夜请朱仰竹的不是沈家的李阿凤。第三,他说他昨夜里出外,是去送朋友放洋的。但那朋友既已破浪远去,若要证实他的话也非容易。我觉得这三点都有考虑的价值。但不知霍桑有什么根据,竟似乎深信不疑。

  我寻思了一会儿,又打第二次电话,汪银林仍旧不在厅里。我烧了一支纸烟,没心思动笔,随便取了一本小说,借此排遣一会儿。约摸又过了半个钟头,忽而电铃大震。我急忙接了一听,恰巧就是汪银林。

  他向我说:“霍先生不在吗?也好,等他回来,请你转告一声。我们已把薄一芝捉住了。”

  我急忙道:“但霍桑的意思,似乎认为没有拘捕他的必要。我刚才已经打过两次电话给你。”

  汪银林接口道:“知道的,霍先生的名片我们也已瞧见。但我觉得这个人有重大的嫌疑,不能不将他拘留。少停霍先生回来,请你代我道一声歉吧。”

  我问道:“你凭什么证据拘捕他?”

  汪银林道:“我们知道他在昨夜十点半时曾到死者那里去过。”

  我记得薄一芝说过,他昨夜离家以后直接去给朋友送行,并没说到过朱家。可见这里面已经有了破绽。

  我又问:“这事实在吗?你怎样知道的?”

  汪银林道:“我们已经得到一个证人,是薄一芝的邻居。昨夜十点半时,他从外面回家,走到离家不远长滨路的转角上,恰见薄一芝立定了和一个黄包车夫讲话。那人亲听到薄一芝吩咐车夫往大通路桃源里去。因此我觉得他很有可疑,不能不把他捕住。”

  “这一点他可已承认?”

  “他被捕以后,我们问他昨夜的举动。他绝口不提到过朱家去的事,只说他昨夜离家以后,直接往西门外林阴路去送一个姓刘的朋友动身。但我们派人到刘家去探问,据说那刘心美的确在昨夜放洋。但在十一点钟时分,只有他一个人从家里出发,薄一芝并没去送。因这反证,薄一芝的嫌疑更不容易洗刷。”

  我回想当霍桑问他夜来举动的时候,他的确曾呆了一呆,后来才说去送朋友,本来有些可疑。不料他果真说谎话骗人。

  汪银林又说:“据我们料想,这件事大概是薄一芝和那李阿凤通同合作的。故而我重新往平桥路沈家去过,和沈咏秋会过面了;只因没有把握,暂时单把李阿凤拘捕。少停伊如果有确切的口供,我再来报告。”

  这消息真使我又惊又喜:喜的是我本来怀疑薄一芝,他的谎话转瞬间便被汪银林证实,因这一来这疑案总可算更进一步;惊的是霍桑的观察有时也会失着,他听了薄一芝的谎话,竟信以为真。其实“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原不足为奇。霍桑自己也常承认他不是万能的,百密一疏,也往往难免。他谅必因着薄一芝自己上门,便认为他不是犯罪的人,不知就中了他的挟怨报复的狡计。此刻情势已变,他正往孙家里去调查,岂不是白白地劳神,走进了歧路上去?我若要免除他空费心力,必须把这个消息从速报告他。

  我瞧瞧炉檐上的时计,已是三点三刻。我正待穿上外衣往海关路去,忽见霍桑拿着呢帽,从外面匆匆地进来。我一看见他愁眉不展的神气,并且回来得如此急促,料知他此行必失败无疑。我将汪银林的消息暂搁一搁,先问他的结果怎样。

  霍桑卸下了他的灰呢外衣,耸一耸肩,失望道:“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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