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得好!批评得好!”陈德虽然有点尴尬,但很诚恳。“我这个睁眼瞎子,经过这番教训和你的治疗,今后大概可以复明了吧?”
于处长信任地凝视着陈德痛苦的脸孔,没有言语。
陈德临走时,请求于处长让吴斌跟他一道回去,以便亲自向他道歉和作必要的解释。
“吴斌已在你的车上等你,你向他道道歉,那是应该的!”于处长答道:“但问题不单是道道歉,而是对这一类同志应给以更多的教育和热情的帮助!”
“应该!应该!”陈德迅速地答道。
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
选自《一件杀人案》,新文艺出版社,1956年
谁是凶手
高 琨
一
太阳落山了。白杨树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张登山,从社办公室里出来往家走。他想起上午和第一生产队队长田大虎争吵的事,心中又懊悔,又生气。
他走到自己家门口,看见门上落了锁,知道石头娘在地里还没有回来;可是,看门的小石头到哪去了呢?他思索着在门前的捶石上坐了下来,低着头吸烟。
石头娘从地里回来了,小石头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已经到张登山跟前了,他还没有觉察出来。冷不防,小石头扑到张登山怀里,骄傲地说:“爹,我赢了,我赢了!”张登山不耐烦地用手一推:“去,去,去!”小石头猛一跄踉,险些儿跌倒了。石头娘打开了房门,白了张登山一眼,说:“谁得罪你啦?拿孩子出气。”张登山没有答理她,摸着小石头的头问:“小孩子,不好好在家看门,到哪玩去啦?”小石头说:“我正在看门,小铁蛋叫我去玩扑克,那怨我?”
“玩扑克要紧?家里没人,坏蛋放上一把火,我看你可住哪?”张登山说着往屋里走,石头娘拉着孩子不服气地咕哝着:“看你说得多厉害!青天白日,谁敢?孩子玩了一会儿,算犯了法啦!”张登山本来不是为孩子生气,但是,听了这几句刺耳的话,可真有点恼了:“就是你把他惯养坏啦。”石头娘最忌讳别人说她惯养孩子,便也没好气地说:“好!当娘的少调失教,从今往后你管教他!”说罢,把小石头往丈夫跟前一推。张登山顺手脱下一只鞋子,拿在手里:“我不敢管教他!”鞋底一扬要打小石头。小石头哇的一声扑到娘怀里。石头娘心里想:“这是哪里说起,今天为啥发这牛脾气?”其实,张登山哪里舍得弹孩子一指头?他只把鞋子虚扬一下,便又穿上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去了,天也黑了。石头娘点上了灯,准备做晚饭。大热的天,张登山本来就口干舌燥的,可是,这两件不顺心的事搅在一起,他什么都忘记了。事情过去了,他才觉得口渴得很。走到窗台前,拿起一把铜茶壶,壶里是上午剩下的“二花”茶,他倒了一杯,咕噜喝了一大口,咔嚓!茶杯却落到地上,打得粉碎,张登山头晕眼花,东倒西歪。石头娘沾着两手白面,扑上去把丈夫抱住放到床上,连声问:“登山!咋啦?咋啦?”张登山白瞪着两眼,在床上乱滚直叫疼。
石头娘叫小石头去叫副社长来,孩子去了多会儿又不见来,她冲出房门,直往张万寿家跑,脸色变得煞白。
“大……大爹,你快去看看登山咋啦?肚子疼得乱滚,你,你快去看看呀!天哪!可咋办啊!”她浑身哆嗦,眼泪从脸上滚下来。
“啊!”张万寿大惊失色地尖叫了一声,手一挥:“走,快走!”
张万寿一脚跨进门就喊着登山直往床前扑去。他摸了一下张登山的前额,扭头对石头娘说:“不要紧,是发痧子,我会提。”他直起身来,把张登山俯面按在床上,用手扣住他的脊梁筋往上提。咯嘣一声,张登山大叫一声。一连提了十来下,又掐住张登山的脖子筋要提,掐得张登山透不过气来。石头娘急忙捏住张万寿的手说:“不要再提啦!你把他捏死?!”她忽然想到丈夫喝冷茶的事,便对张万寿说:“怕是中毒啦!”
“中毒?”张万寿吃惊地松开了手。石头娘把铜茶壶拿过来给他看。张万寿接过茶壶,打开壶盖一看说:“这是‘二花’嘛,哪里有毒药?”“你闻闻。”石头娘说。张万寿仔细一闻,有点药气:“不错,是有毒药。他喝了吗?”石头娘哭着说:“他下午回来就带着气……”“这我知道,上午和田大虎吵架啦。”张万寿说。“为小石头,俺俩又争吵了几句,他喝了。”她说着,趴在丈夫床前放声大哭起来。张万寿也随即趴到床帮上哭着说:“登山啊,你的心眼也太窄啦,夫妻俩顶两句嘴,啥大不了的事?你咋会往绝路上想啊!”张万寿又转过身对石头娘说:“你好好照护他。”说罢提着铜茶壶就往外走:“乡长不在家,报告党支书去!”
张万寿提着铜茶壶走到坑边,噗嚓!跌倒在泥窝里,沾了一身泥;茶壶落进水里,放有毒药的冷茶,被坑水冲得一干二净。他连忙拾起茶壶,爬起来往乡公所里跑去。
白杨树乡党支部书记刘德贵和女社员田秀娥,正在研究张登山和田大虎上午吵架的原因,张万寿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党支书和田秀娥,看他弄得满身泥,手里提着一把铜茶壶,不禁大吃一惊。党支书忙问:“张大伯,你咋啦?”张万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事啦,社……社长,服毒自……自杀啦。”“啊!”田秀娥惊叫了一声。党支书问明了情况,就打电话报告给区委书记。区委书记指示:赶快把病人送到医疗所。区委书记并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县公安局罗局长,要他们明天派人下来。党支书挂了耳机,便和田秀娥、张万寿到张登山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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