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迷雾中
孟飞的干练和对于霍桑的有好感,从他的报告上可以表现出来。他认为要调查外线,金丽坦是个中心人物。他曾设计一个姓何的女警员,指授了问话的话题,叫伊到金丽坦家里去,直接访问丽坦,伊告诉丽坦,玲玲被人谋杀了,玲玲的各个男朋友都有嫌疑,希望丽坦能够据实提供情报,免得也牵入漩涡。丽坦才说出玲玲和曹岳年本来搅得很热,但最近一个月中,玲玲又认识了陈明武,伊和岳年就疏远冷漠了。因此,就在上星期日夜间,岳年在玲玲家里,当面奚落过明武,说明武扭扭捏捏,没有男子气概,使明武感到非常窘,还是丽坦给他们解的围。据丽坦批评:岳年很英武,却像一个时代青年男子;明武名字虽“武”,实在不但不武,还有女儿腔。玲玲很慷慨,交朋友不惜钱,不过很骄傲,自己的主见不容人家反对或修正。而且伊随便爱一个,抛一个,也太任性。
孟飞随即去访曹岳年。他就住在现代中学对面的弄里,父亲是个金号经纪人,家里的排场也阔绰。据曹岳年的母亲回答,岳年往杭州去玩了,不在家。孟飞觉得有些怀疑,因为那妇人答话时的神色不自然。他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小使女出来,就向伊探问。这个小使女很天真,说昨夜里岳年没有在家里吃夜饭,但出门时也不曾说到杭州去,直到十一点光景,才来一个电话,告诉他母亲,他要乘夜车到杭州去。
孟飞说:“事情太凑巧,我不能不怀疑。而且那妇人的声音和面容也告诉我有同样的怀疑。伊大概从伊的儿子突然出走,心中正怀着鬼胎。”
霍桑作赞许声道:“是,这推测很近理。”
孟飞又兴奋地说下去。他再到学宫路访查,因为丽坦已经说明了陈明武的地址。他没有看见明武,见过他的当教员的父亲。据说明武昨夜里下电车时跌了一跤,跌掉一枚牙齿,流了不少血,有些热度,躺在楼上。
他又解释道:“我虽不曾见明武,但事实已经很明显。昨夜里这两个年轻人一定打过架,原因是为了玲玲。打架的结果,一个受了伤,不敢向父亲说明;一个伤了人,逃亡杭州去。汪科长,你说是不是?”他的眼光却兼顾到霍桑和我。
汪银林补一句:“也许往杭州去只是搪塞他母亲,实际上他躲在什么地方。”
霍桑又点着头,同意说:“唔,你们俩的推理都有可能性。”
汪银林乘势问道:“岳年打伤了明武以后,不会再到长寿路去谋害玲玲吗?”
霍桑忽然站起来,走到窗口去,仰面看着天。
他像自言自语地说:“可能性的确有,不过我还是在迷雾中,看不透,说不出。”
银林催着说:“为什么?”
“又有矛盾点。”
“那是什么?”
霍桑旋转身来:“矛盾点有两个:第一,岳年如果蓄意去报仇,应该带凶器——”
汪银林插口道:“玲玲不过冷淡些,还没有完全抛弃岳年;所以岳年昨夜里去找玲玲,也许只想警告伊,或是恐吓伊,并不想杀伊;玲玲不服气,冲突了;岳年才随手拿了石头击死伊——”
霍桑抗议说:“不会。如果如此,至少应得有一番争执。但是玲玲的死状并无这现象,伊像是在睡中给击死的。何况还有第二个矛盾,就是突然换房间。因为岳年要警告或是恐吓的对象是玲玲,不是俐俐;而他进去的房间却本来是俐俐的;换房间的事他显然不会知道。”
“玲玲会不会先告诉岳年要换房间,不过在家里的人看不是突然吗?”
“这也不合情理,理由我已经说过了。玲玲既然早已和岳年约定,为什么不从容些布置,而采取这突然的举动?”他又面向着窗口。“唉,雾太浓重了!太神秘了——处处冲突,处处矛盾,我真看不透!”
汪银林不再辩难,神气很懊丧。我也默默无声。霍桑反交着两手,仍在看晴空的暮云。孟飞默坐在一旁,不插手。风力加强了,雨后的炎热给吹散了些,可是我仍觉得空气太烦闷。
一会儿,银林又建议说:“霍先生,现在我们姑且把外线搁一搁,先把屋子里的几个人讨论一下,看谁的嫌疑最大,好不好?”
霍桑并不转身,答道:“那也没有意思。就动机和行凶的时间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都有嫌疑,同时又都有矛盾。现在空谈无益,决不会有什么结论。”
“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样?”
霍桑顺一顺,才说:“我看我们得有些实际的行动。我们先得解决外线。”
银林说:“也好。我回去马上通知各分区,把那曹岳年找回来。”
霍桑赞同道:“好,我也打算等一会儿亲自去看看这个人。”
汪银林还没有表示,孟飞忽然立起来。
他说:“霍先生,汪科长,我先去。我再去看明武。要是他不肯说明白受伤的原因,再想别的办法。”
霍桑抢着应道:“很好。孟飞兄,除了受伤的原因以外,你还得查一查他昨夜的行动。”
孟飞说:“是,我马上就去。”
那探员刚才出办事室,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电话是从总局里来的,要找汪科长叫他赶紧回去,有事情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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