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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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道:“前天纪璋送血衣时,你和他们师生俩一块儿谈话,何乃时为什么发火?”

  “那是他责备纪璋对我的态度不坦白。他骂纪璋不应把自己二十六夜里到后园里去的事隐藏不提。”

  “纪璋的确到过后园的?”

  “是。他说半夜时他起来开窗,忽然看见俐俐在园里。他犹豫了一下,打算劝伊回房去睡就穿好了衣服、皮鞋下楼来。可是他到了园中,园里没有人。月光很明,玻璃门却开着一扇,时间是一点钟还差十五分。他回进屋子时把玻璃门关上了,曾在俐俐的房——楼下原来的房——门外听一听,也没有声音。大概俐俐在纪璋犹豫和穿衣下楼时已经回到二楼了。当时纪璋抱着疑团,照样轻轻地上楼,回到他自己房里,重新上床睡。我得补一句,顾太太听到的脚步声,就是纪璋那时的上楼,因为他说那时候他曾在顾太太的门外站住了,听一听。纪璋一时不能睡着,迷迷糊糊了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俐俐的呻吟,赶下二楼来。”

  “纪璋知道俐俐患睡行病?”

  “不,不过他有这样的怀疑。他可怜伊,所以不敢把那夜里他看见伊在后园的事说出来。经我把我对俐俐害病的理想说明之后,他完全赞同,所以他答应我合作。”

  “合作?怎样合作?”

  霍桑的嘴唇牵一牵:“我说过,要结束这案子,非实际证明不可。我独个儿证明还不够,但是不能确定哪一天准可以证明,又不能叫你们一起躲在后园中的汽车里。我计算前天是阴历十九,月亮还有,所以我和你和银林约定,两三天可能有消息,要不然,月出太迟了,只能两星期后新月再出现的时候了。我叮嘱纪璋晚上月出以后,他得留神听,要是他听到俐俐出房,那准是睡行病再度发作了。他就得悄悄地打电话通知汪银林和你,你们得各自赶来,以便共同眼证这奇怪的罪行。”

  我领悟地说:“喔,怪不得昨夜里我进后门不久,会听到像谈话的声音从楼窗口里透出来。那是纪璋在三楼上打电话通知汪银林吗?”

  “正是。那时候我看见你拉住了孟飞,和他附耳密谈呢。”他嘻一嘻。

  “那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可就躲在后园中的那辆用油布盖覆的汽车里吗?”

  “是啊。我已经白白地在那车子里坐过一夜,纪璋也在三楼上空守了一夜。后门钥匙是纪璋给我的。除他以外,别的人都不知道我的计划。所以昨夜里我看见你和孟飞进去,不觉吃了一惊,诧异着你们怎么也看破了这内幕,却不知道你们有另外的目的。”

  重重的厚雾消散了,我心境中真有万里晴空的愉快。末了,我又提出一个较小的疑问。

  “昨夜俐俐下楼之后,先走到阳台下站一站,又回到玲玲的尸屋去,随后退出来,再进书室里去用石砚行凶。你都在窗外看见吗?”

  霍桑道:“我先听到纪璋在三楼打电话,又看见你们俩吃惊地走向正屋前面去,我知道我的期望实现了。我就从汽车中走出,打算拨开后门的锁,让汪银林进来,不料你们进门后没有下锁。我马上走到书室的东窗外去,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俐俐开门进去。所以伊走进原来的卧室里去,我没有看见。”

  “你想伊进去做什么?”

  霍桑摇摇头:“我不是精神病专家,不知道。就是二十六日——阴历十七——夜里,俐俐在一点光景下来过一次,回上去后,隔了半个多钟头,伊再下楼行凶。这多走一次的理由也同样不能用正常的心理的推测。我想你即使去问何乃时,或岑纪璋,也不一定能得到满意的解答。你总知道变态的心理是一种深奥的专门学科。”

  顾俐俐在自新医院住了两天,又转移到上海精神病院去,经过三位专家的检验,确定了伊的迷狂症。法院审讯也经过好几次,最后确定俐俐在精神错乱状态中的罪行不能援引刑罚条文定伊的罪。不过关于治疗方法,纪璋曾请教过不少专家,有的主张用药物,有的指示易地疗养,也有的建议施用催眠术,究竟哪一种方法有效,一时还没有把握。顾大荣吓得害了病,离开了顾家,顾太太的心愿总算完成了一半。伊曾送霍桑某种礼物。顾声扬也曾到霍桑寓所里去道谢,霍桑因着鄙视他的行为,故意不接见。霍桑曾向汪银林建议,顾祥霖在沦陷时操纵的股票发的财,都是一般薪给阶级的汗血,颇有经济汉奸的嫌疑,应找些证据提出检举。再不然,遗产税不能让他们逃避。因为这造孽钱,如果让大荣这样只想吃现成饭的堕落青年继承下去,那是最最不公平的事。

  原载《中美周报》,1947年第242期至第266期

  后记

  当我在电脑里敲下“后记”两个字时,脑子里即刻闪现出唐代诗人罗隐的《蜂》里的诗句: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这蕴含哲理的诗句正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

  2010年6月我申请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现当代侦探小说研究》。虽说我对中国侦探小说并不陌生,但要真正整理百年中国侦探小说作品谈何容易。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现有文献的匮乏,对侦探小说研究的文献本就稀少,而对中国侦探小说的研究则更显贫弱。因此,只能去寻觅原始文献。于是,开始了两载的艰辛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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