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先生,你打算怎么样?”
“把车子开回去!送我回旅馆!”我把枪口对住他。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也好。不过我的同伴们正在等你会谈一谈——”
“别多说。把车子调过来。”
那人果真扬一扬手。车夫便将车子调头。路太窄,调头相当费工夫。我的枪仍小心地瞄着他。那人果真没有武器,我的心安定了些。车子调好了方向,停住了。
他说:“上车啊。”
“不,你先上去。”
他果真点点头,回身上车去。他的左足踏上了车板,突地回过身来,对准我的执枪的右腕上猛力一拳,手枪便砰地落在地上。唉!我大吃一惊,急忙俯身去拾手枪。那人的拳头落在我的头顶上。我忍着痛,放弃了拾枪的企图,举起右手回一拳。拳头击中他的胸口。他站不稳,上身便跌进车厢门里去。我正想再击他一拳,猛觉得背后的脚步声。那车夫也来助战了。我把身子一旋一蹲,射出右腿,来一个金刚扫地。车夫的个子虽比较结实,可是不中用,给我一扫就扫倒。
哈!我很高兴,趁着蹲踞的姿势,我又重新拾取坠落的手枪。巧极,一拾即到手。我正待射击,那跌在车门里的人忽从袋里掏出一块白白的手巾,向着我脸上一丢。我顿觉有一种奇异的臭味直刺鼻孔。那人又扑在我的身上,按住我脸上的白巾。我觉得头晕目眩,好像脑袋中的血管已全数迸裂,我的四肢也突然瘫痪了。当这模模糊糊的时候,还有一种残余的意识: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坠入贼党的陷阱中了!
八、陷阱中
我重新张眼的时候,自觉在一间暗朦的小室里面。我坐在地上,背部靠着什么墙壁,鸭舌帽没有了,袋中也空了。我抬头一瞧,旁边立着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幽暗的烛光,照见那人血污满面,很可怕。我虽已醒了,仿佛还在梦里,不知道我已到了什么地方,又怎样能到这里。我记得我在车子门口受了那党人的闷药以后,就昏昏沉沉地失掉了知觉。他们怎样摆布我,我完全不知道。但是这血污满面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看起来他似乎还没有恶意。否则他趁我昏迷的时候,尽可解决了我,又何必等我醒过来?
那人忽将两手在我的额角上用力摩挲。我料他不至于害我,也不抵抗。其实我这时候四肢软弱,气力还没有回复,要抵抗也不可能。那人替我抚摩了一会儿,我果然更清醒些,鼻孔中喷得一股霉湿气。
“包朗,你觉得怎么样?可清醒些?”
声调很熟悉。我吃一惊,仰面一瞧,那人就是我的朋友霍桑!
我不觉失声道:“霍桑,是你?”
“是。”他的声调依旧很镇静。
“霍桑,我们在做梦?”
“不是梦,是现实世界。你摸一摸,地上是方砖,背后是石壁。”
我稍一定神:“这是,什么地方?”
霍桑低声道:“别高声。这里是监狱。”
“我们犯了什么法?竟落在监狱里?”
“这不是法律上的监狱,是匪党们的监狱。我们触犯了党徒,所以被禁在这里。”
局势已部分地明朗化。我点点头。
我又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霍桑也蹲下来:“我先问你。你是被党人骗进来的?”
我应道:“是。但是我所以受骗,就为了你的亲笔的签署。你不是被他们强迫签名的吗?”我把接信受骗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霍桑道:“我何曾写什么信?信和签名也是他们假造的。”
“奇怪!他们假造的笔迹怎么能够这样子像?”
霍桑索性靠在我的旁边,就地坐下来,用手抹抹他的蓬乱的头发。
他道:“好。现在你得休息一下,谈谈也可破些寂寞。我告诉你,我离了旅馆,耽搁了一会儿,便到此地来打探。这里本是一个庙基,也可说是匪党的大本营。我初到的时候,自然不敢贸贸然进来。因为我知道党匪们今夜要开会议,人数既多,我一个人当然敌不住。当下我探明了地点,便退回去了,一直奔到迎福桥相近的派出所里,说明了缘由,要求派几个警卫。据那姓郭的所长说,他们那里的警卫只有六名,而且都有专责,不能当特别差遣。我没法,就打电话给杨凡通。他一口应允,约我先来这里看守着,他自己带领警察准一点钟内赶到。不料他竟失约,至今还没有半个警卫来!”
我叹气道:“信用二字本来不在这班侦探先生们的脑子里!”
“我也并不苛责他。不过因此错失了擒贼的机会,实在太可惜。”
“那么你自己怎么也落进匪党的奸计?”
“这不是他们的计谋,是我自投罗网。”
“唔,怎么一回事?”
“我守候了好久,终不见警卫到来;预料警卫们若从水道赶来,最多一点钟工夫总可到了;谁知我从十一点半打了电话,候到十二点三刻,还不见来。那时党徒们会议已久,我怕他们散会通走,失掉这难得的机会,就冒险走近这寺。我伏在寺门外面。约摸又过了一刻钟光景,党徒们果然一个一个地散会出去。我心里又急又怕,警察们既不来,眼见得那帮党徒都要自由自在地漏网了。和他们格斗吧,寡不敌众,非但不能够捕捉,丧失了性命,也徒然没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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