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听说文静是为钟新明而来,神色黯然地说:“钟新明是好人,死得可惜了。”
“吴总认为好人是怎么个标准?”
“也没什么标准。有责任感,有事业心,为人随和亲善,可以算是好人了吧。”
“那你为什么会离开他呢?”
“你听说过那句话吧,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吗?”
“那你认为复杂吗?”
文静心想遇到了一个不愿意透露隐情的人,只好换话题问:“那你认识柳倩吗?”
“听说过,但没有见过。听说那女的够妖的。”
“够妖的?”
“其实就是够活跃的,到哪儿都能很快进入角色,像是与任何人都处得来。”
“另外还有吗?”
“对不起,没有了。我离开代办处就再也没去过了。关于新秘书的事,还是听别的公司里人议论才知道的。”
文静离开吴珊后,总是想着吴珊那句“够妖的”的评语。她感觉话意与字面含义总像是有差异。字面含义明显是带有贬义,而话意却听来没有贬义,倒有几分隐隐约约的揶揄,那种交往很深的笑谈。可是看不出来吴珊与柳倩有何种联系。
是不是自己有些神经质了,还是案件久无进展,感觉趋向于偏激了,似乎谁都会涉嫌其中一般?
文静心情越来越糟,她知道现在与事实真相仅仅隔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可偏就捅不穿。柳倩仍旧踪影全无,就如同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北京与青海协查没有消息,重庆本地的调查也同样是止步不前。
文静要换换思路。
既然预谋者是以三个人为目标,钟新明身上已找不到线索,那就再在另外两人身上试试,总比干等着强。文静按照杨奇妻子留下的电话,与杨妻约好到北京见一面。
杨奇的妻子块头大,五官搭配粗犷,行为举止豪放,她在机场初见文静,像是见着稀罕物品一样上下打量不停,文静不解其意地问:“有不顺眼的地方吗?我没穿警服,你怀疑我是假冒的?”
“不敢,我是想你们重庆女人都像你一样吗?”
“像我什么样?”
“小巧玲珑,你每天都吃不吃饭呀?”
文静乐了,心想这人挺好打交道的,是那种见面熟类型的人。
杨奇妻子为文静选择的是位于劲松小区的一家中等档次的宾馆,图的就是这里离杨奇妻子家近。安顿好文静,杨奇妻子要请文静吃饭,文静说那不行,我们有纪律。杨奇妻子说,什么纪律不纪律的,不就是一顿饭嘛,再说了,我与杨奇已经离婚了,可以不算是你的当事人了吧?文静没有想到杨奇已经离婚了,至于是不是当事人,也觉得无关紧要,于是就答应了。杨奇妻子问想吃什么?文静想了想,方便的话,就吃你们北京的烤鸭吧。杨奇妻子说你千万别客气,烤鸭北京人都不爱吃,这两年都喜欢上你们重庆火锅了,有没有兴趣?算了,你是重庆来的,跑到北京吃重庆火锅,不是脑袋灌水了吗?走,就去吃烤鸭。
席间,杨奇妻子话多,文静话少。按照她的话说,杨奇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特别是说到那一次杨奇请钟新明、丘敏到北京聚会,什么花样都玩出来了。从中不难看出,这三个人算得上是一丘之貉,这就与吴珊对钟新明的评价截然相反,是杨奇妻子评价带有个人情绪化的色彩,还是吴珊的评价带有误差,要不就是钟新明的性情带有两面性?但她宁愿相信杨奇妻子的话。
文静试图从三人交往中寻找出与重庆发生的事件有关系的线索,但没有找到。显然这三个人的个人恩怨构不成预谋人的犯罪动机,一定是三个人一起做了什么得罪预谋人的事情。
杨奇妻子看着闷闷不乐的文静,出主意说:“你还是到青海去看看,指不定会找到答案呢?”
文静一听,心想这主意倒不错,这三个人所居之地像一个三角形,文静只走了其中两个角,说不定走到最后一个角时,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青海的天,是朗朗的晴天。
六
到机场接文静的是丘敏手下的办公室主任,上车后,文静问:“你们丘总近来好吗?”
“不好,老得病,一天到晚老像是谁都难为他一样。”
“丘总以前身体也不好吗?”
“那倒不是,就是前些天从你们重庆回来,像是遇着鬼一样。”
看来,丘敏还没有从重庆的惊吓中缓过来,可是她又不喜欢眼前这位开车的办公室主任说话的语气,于是换了一种随便聊聊的口吻说:“你这辆桑塔纳挺新的,只是颜色太一般了些,枣红色车子太多了,要是墨绿色就好了。”
“公司原先有一辆墨绿色的,报废了,换了这辆枣红色的。”
文静本是无意说的,墨绿色近来已经不知不觉地植入她的记忆深处,所以一谈起颜色,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墨绿色。可是却没有想到,丘敏也曾有一辆墨绿色的桑塔纳。钟新明没有,杨奇也没有,唯独丘敏有。预谋人也是用的墨绿色的桑塔纳,文静认定,青海这一次来,一定是不虚此行。
文静在西宁整整待了七天,起先她与丘敏见得很勤,后来发现在丘敏身上再继续下去,终究是徒劳无益的,于是她在宾馆关起门来想了一天。后来便发了疯般地东奔西走。到了最后一天,她订好返回重庆的机票,又到省公安厅发了两份传真,一份发给重庆,要求立即将吴珊控制起来,一份发往美国凯瑟琳公司。两份传真到下午5点钟以前,都陆续得到了回复。文静拿到回复之后,忐忑之心方才坦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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