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乙道:“你莫要管。你将那没有名气的慈善会的捐册拣一册给我。”
陀生在抽屉里拣了一本,递给公乙。他知道公乙的行事,也不再多问。
公乙一看这捐册还是空白的,就随意填了几个捐户,又拿到里间去了一会儿。等到出来,喊进他的小厮,教去备面水点心。等到洗了面,吃过点心,已有五点多钟了。他又化了装,是很长的花白须髯穿了一身古式袍褂,脸上添了许多皱纹,皮肤也变了黑黄的颜色。夹了捐册,叫了一辆黄包车,叫到淮南路十一号,下了车,开了车钱,走到门口,揿了揿电铃。
里面走出一个小厮,隔着门问道:“你是找谁的?”
公乙道:“我是公安局长吴先生介绍我来见张先生的。”
那小厮听说是公安局长介绍来的,不敢怠慢,将门开开。公乙取出一张自己备就假名的名片,一张吴子仁的片子。小厮接过,引他进去。公乙立在门前草地上等候,小厮拿了名片,上楼去通报。不多一刻,走了出来,说道:“请到里面。”
公乙跟着走进客室,那主人张裕成,已候在房里。二人见面,寒暄了一会。公乙这才说道:“久慕先生行善大名,因此恳求吴先生介绍,前来领教。兄弟是担任济众社的劝募员,求先生大发慈悲,悯怜现在各地的灾民,多施一金,就多活一命。”说着,将纸包打开,将捐册递了过去。
裕成接过捐册,翻开一看,认捐的都是一班有名的人物,也有数百元的,也有数十元的,多少不一。裕成看罢,想不捐,恐怕得罪吴子仁,又舍不得多捐,遂提笔写了“认捐十元”。写过,对公乙说道:“近来小号生意不旺,实在没有余资。因为阁下是吴局长介绍来的,不能令阁下空走一次。再多,实在力量不及了。”
公乙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劝他再多捐点。裕成执意不肯,在怀中取出一张十元钞票,连捐册一齐递还公乙。公乙假装不满意的神气,淡淡谢了一句,包好捐册,将钞票夹入册中,起身告别。
等到晚上八点多钟,有一辆摩托车,到了淮南街十一号张家的门前,就停住了。从车上下来一人,还有两个家人跟在后面。一个家人走到门口揿电铃。里面出来一个小厮,问道:“什么人?”
家人道:“吴子仁吴老爷,有要事拜会你们主人。”
小厮听说是吴子仁,连忙开了门,进去通报。子仁带领两个家人走进客室。裕成随后也走下楼来。两人原是认得的,见面客气了几句。
裕成问道:“敝寓的窃案怎么样了?听说今天早晨,隔壁王家,也失窃了。说是他家藏的珠宝,都被窃去了。你先生职司所在,有什么办法没有啊?”
子仁道:“正是为这桩案子,请你先生到敝局里去商议商议。”
裕成道:“今天晚了,明天一定拜访。”
子仁道:“有要紧的事,今天必定要请你先生到一到!”子仁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颇带着严厉。
裕成有点吃惊,说道:“我到楼上,去换了衣服,就同去如何?”
子仁道:“衣服不必换了,就请同走吧!”
裕成看事不好,想往外跑。忽从子仁背后,跳出一人,如同捉小鸡的一般,将裕成提起,摔在地下,一面拿出手镣,将裕成双手上了镣。
裕成大喊道:“你们不是变了强盗了吗?快捉强盗啊!”
张家的小厮、车夫、佣人,听见主人喊“捉强盗”,都要闯进来。子仁背后还有一人,举起手枪,对准他们说道:“你们哪一个敢动,就请他吃一枪!”那些人吓得都站住了。
子仁拿出警笛,吹了三声,外面进来八个警察,见了子仁,垂首听命。子仁教他们把裕成先用摩托车解回局去,千万不可有失。警察答应一声,在地上扶起裕成,用两人夹着就要往外走。
裕成喊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竟敢拿待强盗的法子待我!你们不知道我是都商人会的会员吗?我们会员是有保障的!”
子仁道:“拿你自然有可拿之罪!你明天到法庭再说吧!”
裕成道:“如果明天你们拿不出证据,我要反控你们恃强行凶、损害名誉、无端诬陷的罪名!你们担得起吗?”
子仁笑了笑,说道:“你不要再强硬了!没有证据,自然听你告就是了!赶快押着走吧!”对警察用手一挥,警察押着裕成去了。
子仁又吹了三声警笛,外面又走进八个警察。子仁吩咐他们把张家的佣人看好,不许放走一个。自己带着原来的两个人,就是公乙、陀生假扮的,走上楼梯去。只见楼上四间房内,空空洞洞,并无一人。原来裕成是没有家眷的。
西面靠北一间,北墙上独独没有窗户,只靠墙有一个大木柜。公乙用百合钥将柜开了,里面顶上一排钉了四个弯钩,第三个钩子,比那三个要光滑得多。公乙将钩往上一推,只听“哗啦”一声,下面开了个很大的方洞。
公乙一手举着手枪,一手照着电筒,弯身进去,一看这墙,一共十二家,都是空的。两边一望,并没一人,公乙把手枪揣起,照着南面夹壁上,看那十一家装铁柜的地方,墙都凹了进去,上面各有个歪柄。将柄一旋,铁柜的内膛就转过来了。柜里的东西,任意取携,这个人家一点都不会觉得的。想必造这一排房子的人,就生下窃盗的心了!公乙看罢,退了出来,对子仁说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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