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的话还好像有些怀疑的意思。
我因道:“培云!你怎么竟说‘果是’?难道你想不是凶手遗下的吗?”
“你的意思的确有强烈的可能性。不过现时我们当然还不能有怎样肯定的断语。目前暗礁正多,你既未经什么仔细的考虑,便一口咬定,却未免有些性急鲁莽吧?”
我经他这么一说,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过了一会,我正想回话,忽见胡兴浓又继续发表他的意见。
他道:“梁兄!我们姑且假定那血巾是凶手遗留下的东西,可见他行凶以后,一定非常匆促,急忙逃走,不能够从容消灭那行凶的痕迹。所以连这么大的一条手帕也没有看见啊。”
我听了他这话,不服道:“胡兄!你这话,我却有些不敢赞同。那手帕遗落的地方,光线非常黑暗,又有一个痰盂在旁。我刚才也几乎没有看见,更不能怪那凶手的失着。还有一层,胡兄刚才不是认定那名刺也是凶手留下的吗?这可见他行凶后的一种临事不乱的状态。这不和胡兄说的意思有些抵触吗?”
胡兴浓向我直瞧着,面上忽泛露出一种红色。
他嗫嚅着说道:“话虽如此,我们姑且不必拘着什么成见。蒋兄可是有什么高见吗?”
我道:“我的意思恰和你的料想相反。我以为这人行凶的布置非常周到,那临事不乱的镇静功夫也不小。不过那失帕的地方很是黑暗,他一时失察,便露了这么一个破绽了。”
“蒋兄这话可是有了什么根据而发的吗?”
我道:“那自然。就是死者袋中那张有字的名刺也可做一个证据。他也许本来不想留名的,后来恐妨诬陷了他人,自己既已决定远扬,便临时在自己的名刺上胡涂了几字,所以那字迹非常潦草。你想我这话可对吗?”
胡兴浓还没有答话,培云立在我的背后,却先发了一句很短的说话。
“铁生!你们且不必争辩,先来这里看看这奇怪的迹象吧!”
第五章 窗上足印
他说完了这句话,便即回身奔向那左边洞开着的两扇不临街的玻璃窗前。我和胡兴浓也急急地跟着他向前。
他指着那两扇绿漆的玻窗说道:“刚才我们不是听得那金荣说过,这两扇窗,在他主人出去的时候,还是紧紧关住的吗?”
胡兴浓抢着答道:“是啊。”
“据金荣说,这窗是难得开的。现在却洞开着,这里面不是有些——”
我仰头向那窗望去。这窗的样式较小,窗外便是一小方块的水泥狭径,一边却可直通后门外。我上边也已经说过,那窗上油了一层绿的漆色,很是好看。我的目光渐移动到那窗栏,我的眼睛忽和一样东西接触了一下,我仔细瞧看,不觉喊了起来。
“哎!那里不是有半个足印吗?”
培云听了,忽道:“是啊。胡兄!这泥迹你不是也看见了么?这分明是有人踏上去印下的半个足印。不过痕迹比较浅,粗看却就也不容易注意了。”
我见胡兴浓的面色,泛红了一阵,似乎很不好意思。
“这泥迹我也看过,只是一时粗心,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梁兄!你想这可是凶手的足印吗?”
培云却未回答,一手拿了那只放大镜俯着身子仔细察看。
不一会,他忽仰面叫道:“这是皮鞋的前端,不过印得非常模糊,已瞧不清那鞋底的特征。大小却很明显。二位请瞧!可有什么见解吗?”
我上前俯首瞧看了一会,果和培云说的完全相同。培云又把这足印绘在一张纸上,放好在袋中。
他随手从袋内摸出三支纸烟来,二支分赠给我和胡兴浓,一支自己燃火吸着。他又重续说道:“铁生!你对这发现可有什么意见吗?”
我连吸了两口烟,答道:“这窗外边虽也通着后门,但这个通道却不见得便利。并且这室门当时也开着,那凶手为什么不趋彼而就此呢。这些地方都很说不通。所以我的料想,以为这足印绝不是凶手印的。你以为如何?再进一步说,这足印也许竟是死者自己的。不也可能吗?”
“你这话果然不差。假如是死者自己踏过这窗栏印上去的话,那死者可有什么目的?你可有什么新的意思吗?”
我正要回话,那胡兴浓却先我一步开口。
他道:“这我却有些愚见。这室中的情形既很凌乱,死者和凶手也必有过一番争斗。这结果死者渐渐不支,便开窗逃走,却没有成功。终被凶手谋害。所以那窗栏上竟有了个死者的足印。你想这可近情吗?”
培云听了这话,竟微微摇头。同时,又提出一个很有力的反驳来。
“你这话虽似不错。但这个足印明明是皮鞋印子,和死者脚上的那双青缎圆口皮底番鞋不是完全不同的吗?”
胡兴浓低垂着头,一时没有话回答。
停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答道:“这个也许另有什么缘故。假如那足印不是死者的,那么可是凶手留下的吗?”
“这也不是。那凶手为什么要由这窗口出入?这不是很不便当的吗?刚才蒋兄的话深合弟意,不过他的意思却还没有完足。依我看来,这足印固然不是凶手印的,却也绝不是死者遗留的。这问题有些困人脑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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