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瞟了我一眼,又说:“内子遇害时,保险箱被打开了。保险箱的密码除了我和内子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而警方的推论是凶手逼内人说出密码之后,自己去开启,因为锁上的指纹全被戴手套的凶手抹去了。因此,我认为凶手必然还残存着记忆的碎片。所以,我邀请您来做一个见证。”
高森警视笑着说:“所以,你布置一个和现场几乎无异的环境,引诱你心中所认为的嫌犯来就范。你不觉得你的布局有失公平吗?也许孙君的猜码能力特别强。”
有马摇摇头说:“我曾经向关口株式会社人事课,以及孙君所读的学校,调查他的背景资料,没有一项可以证明他有这方面的能力。而且,我从教育心理学上得知,人类记忆数字,尤其是一连串的数字,最不会忘记的是头和尾。另外,根据统计,能够同时猜出最后的两个号码,根本是不可能。所以,结论是——他从内人口中得知开启保险箱的密码。”
高森警视不以为然地说:“打开保险箱并不意味会杀人,何况……说不定是你自己告诉孙君的。”他看看满脸怒意的有马部长,继续挑剔地说:“因为,你有动机,而孙君没有动机,除非你们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
有马部长吼道:“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没什么牵扯。”
高森警视睨了林玉欢一眼,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是吗?我看不尽然。其实,我们也不必绕圈子,直接问问这位看来满脸无辜的孙君,是否有杀死有马夫人,不就得了吗?”高森警视的眼光从有马部长的身上,转到我这边,轻声地问:“孙君,你犯了罪吗?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杀死有马部长的前妻,将尖刀刺入她的这里。”
我望着高森警视将右手点在心脏的部位,我想如果我否认,才是他所需要的答案。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我点头了。然而,就在他吃惊的表情下,我娓娓道出事情的经过。
“胡说!哪有这种事!”有马部长不断地在我的叙述中,加入愤怒的逗点和惊叹号。但是,逗点被保留,惊叹号则被高森警视技巧地删除了。
“为什么不会有这种事?”静坐在角落的玉欢,突然开口。连我在内的三个男人立刻感觉到,空气中泛起了女人的体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坐姿,垂眉低眼地说:“有马部长,您找上我的时候,不正也怀着和夫人同样的动机吗?”
“你……”有马部长猛然站起来,但是看到高森警视阻止的手势,只好又坐回原位。高森警视走到林玉欢身边,低低地讲了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然后选了一张离她比较近的沙发椅坐下。于是,原先的等腰三角形,就变成了一个奇异的不等边四方形。
“去年夏天,有马部长到我上班的酒廊找我,告诉我孙荣治要结婚的事情,我虽然有些醋意,却也没什么办法。可是,有马部长又告诉我,他可以帮忙我向那名千金小姐勒索一些金钱,我觉得也不错,因为刚好手头很拮据。我照着他的指示,约孙荣治出来谈,然后等候他们把钱送来。
后来,有马部长告诉我,钱已经到手了,于是,我约他到我住的公寓来喝酒。没想到,他到达的时候,却表示他已将那笔钱挪用了,希望我不要介意,反正我……总之他说了许多羞辱我的言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位受过高等教育,在社会上这么有地位的绅士,竟会说出那种比瘪三还下流的话。
我正想把他轰出去,他却掏出一把手枪,强迫我进入卧室,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当我冷冷地看着他埋在我的腹部上的头颅时,几乎想一枪毙了他。事实上我也有这个机会,因为他竟把枪放在我右手可及的地方。如今想来,有马部长的目的正和他的妻子一样,想要激怒我来射杀他,以便得到保险金,为有马夫人解围。”
“真有趣!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林小姐,你有足够的理由和机会去射杀他,为什么又下不了手?”高森警视笑嘻嘻地问,同时走过来端茶喝。我这才发现我们这个四方形的变动,乃是由于他不断的走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的相同坐姿,玉欢微微地移动了那双修长的腿,使我想起了那个寒风冽冽的冬夜。她说:“也许是我可怜的命运,所受的羞辱不止于此吧!而且,我顾忌到这么一来,我的后半生就全毀了,所以才又忍下来。”
高森警视尽量用正经的口吻,问她说:“林小姐,你这么年轻,就能想得这么多,实在令人敬佩。我想问你,当时有马部长,就如你刚刚所透露的……那么,你是不是达到高潮?”
玉欢好像不以为意似地坦然说道:“在他那种做爱技巧下,我很快地达到高潮。因为,我觉得有马部长并不是真的在羞辱我,反而是在取悦我,希望我能帮助他完成一件事。当时我并不了解原因,现在我终于知道,他要我杀死他。”
高森警视看着面孔几乎扭成一团的有马部长,说:“真是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你能不上当,也真是难得。”
林玉欢摇摇头,说,“不,当我的情绪恢复平静时,想到方才受到的羞辱,于是……我举起手枪,对准他的背部,准备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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