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他们几个人陈述的录音,并记下了如下前后矛盾的地方:
第一,丰岭说尚霄霄转学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他们是大学偶遇并且结婚的,而西春山和罗宁和丰岭一直在一个中学,他们言之凿凿的确认丰岭那时候经常和尚霄霄通信。他们说的孰正孰非?难道正是像西春山所说的,丰岭是总是如此说谎,连自己也被麻醉了么?
第二,他们虽然都对戴茉有好感,但是丰岭说自己对她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从他的言谈中可以看出西春山和罗宁都很喜欢她,而西春山和余婵却指出丰岭曾经对戴茉献过殷勤。余婵为什么一开始说讨厌戴茉,但是后来又说喜欢她?耿星和罗静,这两个在丰岭的叙述中都同戴茉攻击过的人,为什么余婵说他们其实也喜欢戴茉?究竟谁在说谎?
第三,丰岭说自己一直喜欢尚霄霄,但是西春山却说尚霄霄喜欢罗宁,不喜欢丰岭。余婵也说罗宁喜欢尚霄霄,但是尚霄霄却是一个不喜欢任何人,喜欢搞平衡的女生。可是到了罗宁嘴里,他又矢口否认喜欢过尚,喜欢她的是班里的其他男生包括丰岭,真是一团乱麻!我记得自己上小学时根本没有男女生那种朦胧的感觉,看来情商开发的晚也不是一件坏事。
第四,西春山说自己早早就去金沙岭挖土鳖了,根本不知道戴茉被毒虫蜇的事情,可为什么丰岭却说是西春山和罗宁一起把毒虫抛到水里去的?丰岭说余婵在地道外面挖地黄,可为什么余婵说她和其他人一起去玩的捉迷藏?
第五,依照罗宁的说法,要通过地道的一个通气孔看到柳树汊钓鱼的戴茉是可能的,但是那个通气孔很难爬上去,难道尚霄霄真的爬出来看到戴茉了么?如果这样的话,那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可能:地道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爬出去,偷偷跑到戴茉身后将她加害,挖土鳖的西春山也是,余婵无论是挖地黄还是玩捉迷藏都可以进行谋害。还有,耿星也被西春山看见没有离开山脚,更何况还有一个一贯仇视戴茉的沙爷也在山畔放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走到戴茉身后(即使被发现戴茉也不会怀疑他们的),轻轻推上一把,惨剧就可能发生。那么?真的有这个凶手么?如果有的话,又是谁呢?
我独自一人在家,面对着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妻子说得对,各司其职,我或许天生就不是做侦探的料吧。想到这里我踏实了许多,这几天的颠簸奔走也够累了,我倚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我吵醒,接起来一听,是丰岭的声音。
“喂,是言先生么?我妻子现在情绪恢复了许多,她想见见你们。”
我赶紧应允,挂上电话便拨通了妻子的手机。
我们在城郊的一个疗养院里见到了尚霄霄,她脸色苍白,眼圈乌黑,双目无神的坐在一张躺椅上。
丰岭坐在她的身边,不时地给她递上所需的东西。
尽管外面已经有初冬的含意,但是这间屋子里面还是暖暖的,阳光从宽大的窗子外充分的照过来。屋子里面摆放着许多花草,还有淡淡的香水的味道。
尚霄霄看到我们来,主动站起身,对我们说:“真不好意思,丰岭也是为我好,结果劳烦你们两位东奔西走的,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弄清事实是我的兴趣和责任。”妻子边扶她坐下边说。
尚霄霄一阵急剧的咳嗽,丰岭赶紧过来给她轻轻的捶背。
保姆给我们端来清香的茶水,尚霄霄抬起眼睛,看了我们一眼,说:“沈小姐,我听丰岭讲了,你是一个能干的人,什么事情在您手里都会迎刃而解的。”
“我也曾经遇到过两件不能彻底解决的事情。”妻子微笑着回答说。
“那么这一件事情呢?过去了二十多年了,我们这些当事人,哎,都从小毛孩子变成了大人——沈小姐,你有把握么?”
妻子笑着点点头,说:“我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就会努力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尚霄霄咳嗽几声,丰岭急忙把水递了过来,她喝了一口,喘喘气道,“或许是我先生听了我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嚷过什么话,他就相信我心里有什么潜意识,他是为了去除我的病根,是好意,我知道。可是我根本就不记得有人谋害戴茉啊,的确,这件事情是我心里的一道伤疤,因为是我,不是别人,那天下午领着他们出去疯玩的;是我,不是别人,为了自己玩得开心而把戴茉一个人丢在了那里!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太大了,我是班长,我之前从来都把事情弄的非常妥帖,我从来就被别人信任,被别人尊重。可是,当看到戴茉的尸体的时候,我觉得我毁了,我对不起朋友,对不起那个快乐、开朗的好朋友,我也对不起我自己,我——”
她忍不住呜咽了起来,丰岭赶紧把她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尚霄霄才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可能情绪有些激动了,大夫一直嘱咐我保持自己情绪稳定。言先生,沈小姐,我想说的是,这件事情,这出悲剧,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任何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不愿意把心底的那些苦楚再搅淆上来,我想这也是你这几天四处寻访所体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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