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克洛夫小心地落下前帆,以防在满帆的时候突然遭到夜风的袭击。夜晚这样平静,这样小心也许是多余的,然而潘克洛夫是一个谨慎的水手,这样做并没有错。
通讯记者夜里睡了半宿。潘克洛夫和赫伯特轮流在舵旁休息,两个钟头一换班。水手相信赫伯特简直和相信自己一样,少年的沉着和果断足以证明他的信任是正确的。潘克洛夫象船长指挥舵手似的指示着他,赫伯特一刻也没有使乘风破浪号的前进方位发生偏差。第一夜平安度过了,10月12日白天的情况也是这样。他们严格地保持着向西南方前进,如果乘风破浪号不遇到别的海流,它一定能直接驶入达抱岛的视线范围。
当时在他们一路经过的海面上四望无人,偶尔有只把巨大的信天翁或是军舰鸟飞到枪弹的射程以内来,吉丁·史佩莱不禁想起这是不是他上次用来带信给《纽约先驱报》的那只呢?达抱岛和林肯岛之间的一带洋面,好象只有这种鸟常常往来。
“可是,”赫伯特说,“现在是捕鲸船常到南太平洋来的季节,真的,我想再也找不到比这儿更寂寞的海面了。”
“并不象你所说的那么寂寞。”潘克洛夫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通讯记者说。
“还有我们在海面上呢,难道你们把这只船当做难船,把自己当做小鲸鱼了吗?”
潘克洛夫一面说,一面笑。
傍晚的时候,他们估计乘风破浪号离开林肯岛以来,也就是说在这三十六小时内,已经航行一百二十海里了;它的每小时速度是三海里到四海里。现在风势很小,而且可能马上就要停下来。尽管这样,如果估计得不错,航线也正确,明天破晓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够看见达抱岛的。
在10月12到13日的这一夜,吉丁·史佩菜、赫伯特和潘克洛夫都没有睡觉。由于盼望着天明,他们不免有些激动。这次冒险的前途怎样,很难预料!他们是不是已经要到达抱岛了呢?他们要救的那个遇难人还在岛上吗?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这几个移民一向团结得很好,他们的团结会不会因为多了这个人而遭到破坏呢?此外,那个遇难人愿不愿换一个困守的地方呢?毫无疑问,所有这些问题,明天都可以得到解决,然而现在却使他们安不下心来。天一亮,他们的眼睛就全都注视着西方的水平线。
“陆地!”潘克洛夫喊道,这时是清晨六点钟。
潘克洛夫是不会看错的,陆地肯定是在那里,我们不难想象乘风破浪号上的水手们这时是多么高兴。再过几个钟头,他们就可以登上达抱岛的海滩了!
达抱岛的海岸很低,只比水面稍微高出一点点,现在离他们不过十五海里了。
乘风破浪号直对着海岛开会,船头稍稍偏向它的南部,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照耀着一两处海峡。
“这个小岛比起林肯岛来还要小,”赫伯特说,“大概和我们那个岛一样,也是由海底地震形成的。”
十一点钟的时候,乘风破浪号离海岛不过二海里了;潘克洛夫一面寻找适合登陆的海岸,一面小心翼翼地在陌生的海面上继续前进。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达抱岛了,可以看见岛上丛生着一些橡皮树和其他的大树,它们的品种都和林肯岛上的一样,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岛上并没有一缕显示人迹的炊烟,整个的海岸上,丝毫也没有有人的迹象:
然而纸条上写得很清楚,这里有一个遇难的人,而且他一定在等待着。
这时候,乘风破浪号穿过礁石,驶进了曲曲折折的海峡,潘克洛夫十分小心地注意着每一个弯曲部分。他让赫伯特掌着舵,自己站在船头,察看海水,手里握着帆索,随时准备下帆。吉丁·史佩莱拿着望远镜,焦急地向海岸了望,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十二点钟的时候,乘风破浪号的船身终于碰到陆地了。水手们抛下船锚,把帆收起来,然后登岸。
毫无疑问,这就是达抱岛,因为根据最新的航海地图,在新西兰和美洲之间的这一带太平洋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岛屿了。
他们把船牢牢地系好,以防退潮的时候海水把它冲走,然后潘克洛夫和他的伙伴们全副武装,踏上了海岸,打算爬到半英里以外一座二百五十至三百英尺高的小山上去。
“站在那座小山的顶上,”史佩莱说,“我们先看清岛的全貌,然后再搜查就方便得多了。”
“史密斯先生在林肯岛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爬上富兰克林山,”赫伯特说,“我们在这里也这么做。”
“一点也不错,”通讯记者说,“这是最好的行动方针。”
探险家们一面说,一面在一块空地上往前走,这块空地一直伸晨到小山脚下。成群的野鸽和海鸥在他们周围振翼飞翔,看来都和林肯岛上的差不多。空地的左边也是一片丛林,他们听见灌木丛里有沙沙的响声,野草也在摆动,说明里面藏着什么胆小的动物;然而还是看不出岛上有人。
到了山脚下以后,潘克洛夫、史佩莱和赫伯特只费了几分钟,就爬到山上去了,他们急切地环视着水平线。
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岛,周围不过六英里,海角、地岬、港湾和河流都很少,样子是个拉长的椭圆形。四面一直到天边都是单调的大海,看不见一片陆地,也看不见一叶孤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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