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者进来时是几点?」
「大概九点半左右。」
「他以前来过吗?」
「没有,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来。你要喝杯啤酒吗?」
「不用了。被害者木下诚一郎是太阳物产公司第三营业课课长,怎麽会来这种店呢?这麽说很失礼,不过这里真的不像那种大公司高级干部会光顾的店。而且他家离这里很远,为什麽会跑到这里来喝酒?」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尽心服侍上门的客人,其他什麽也没问。」
「他是一个人来吗?」
「是的。」
「再问一遍,被害者当晚为何来此喝酒?」「那很重要吗?」
「不知道,所以要问清楚。」
「他好像说过,说是坐计程车路过此地时,忽然觉得口渴,就进来喝一杯。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小林对佐佐木说。他已喝光了第二杯啤酒。
「是这样吗?老板娘。」佐佐木向文子求证。
文子轻轻摇头道:「我记不起来了。这件事跟杀人案有什麽关系?」
「下一个问题,被害者进门後坐在哪里?」
「那里。」文子指着一张椅子说。
那张椅子和小林之间还隔了一个座位。
「他点了什麽?」
「一杯掺水的威士忌。」
「喝酒时有找人聊天吗?」
「他很沉默,只是一直喝酒,很少开口说话。」
「小林先生,你没和他塔讪吗?」
「没有,我也是沉默寡言的人。连他是太阳物产的高级干部这件事,我也是事後看报纸才知道的。」
2
佐佐木并未立即再问下一个问题,他看著文子和小林的脸,好像在思考他们的证言对不对。
「要问有关我儿子的事。根据警方笔录,信夫走进这家店时是晚上十点四十分,这个时间有没有错?」
「如果笔录上那样写,应该就没错。刑警曾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是据实以答的。」文子说。
小林也点点头。
「信夫坐在哪里?」
「他一走进来,就坐到我和被害者中间的位子上。」小林敲敲身边的椅子说。「他好像在别处喝过酒,满身酒臭的。」
「在这里喝什麽酒?」
「掺水的威士忌。喝得很凶,一口就干掉一大杯,好像自暴自弃、借酒浇愁似的。」文子皱眉说道。
「然後就跟被害者吵架,是吗?」
「是的。」
「原因呢?」
「说起来真是芝麻小事,好像是两人的肩膀擦撞了一下,令郎就破口大骂,于是开始吵嘴,令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当』一声把刀刃弹出来。那把刀子很长。」
「是这把吧?」
佐佐木从口袋中拿出一把水手刀,放在吧台上,然後把刀子推向文子和小林。
文子立刻往後一缩,接著战战兢兢似地伸出手握住那把刀。
「嗯,是这种刀子没错。当时他猛挥那把刀,我急忙制止他。」
「你说『猛挥』,只是形容词而已吧?我儿子不会真的拿刀乱挥吧?」
「你说得没错,如果他真的拿刀乱挥,我上前阻止时一定会被杀伤。」
「那麽,实际情形是怎样?他只是拿出刀子给对方看一下,不是吗?」
「不是,他才没有那么文雅呢!他是用右手拿刀,像这样——」文子用右手拿起刀子,刀尖指向佐佐木的鼻尖。「他还威胁说:『不识相的话,就给你一刀!』」
「但实际上并没有下手吧?」
「是的。」
「你出面调解,然後呢?」
「被害者先道歉,说:『对不起,请原谅。』接下来就相安无事了。」
「我儿子没道歉吗?」
「是的,因为他已经醉得很难受了。」
「刀子呢?」
「我从他手中抢过来,放在吧台上。」
「我儿子没反抗吗?」
「是的。」
「你还记得那时是几点吗?」
「几点嘛……不记得了,总之,他们吵完架後,约莫过了三十分钟,被害者木下先生就回去了。」
「根据笔录,被害者是在快十二点时走出酒吧的,三十分钟前的话,就是还不到十一点半了,对吗?」
「对,可能是那个时间,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令郎是在木下先生回去後,才抓起刀子随後追赶,再把他杀掉的,这跟我从令郎手中抢过刀子的时间有何关联?」
「有无关联,由我来判断。」
「随你的便!」文子好像在呕气似的说。
接著,她喝了一口啤酒,对著另外五个坐在墙角的证人说:大家别客气,要喝什麽尽管说!反正这里所有的饮料都是这坏蛋的。」
「我要一杯琴酒加柠檬汁。」摄影师滨野笑著说,并且伸出手来。
其他人都摇摇头,表情僵硬。
文子调好酒,递给滨野。
滨野说:「这是免费的,大家怎麽不喝呀?」说完一口气就干了。
(硬充好汉。)十津川看著滨野那张年轻的脸,心里如此想。
滨野似乎在夸示自己很镇静,但那是不必要的,无论在何种情形下,演技太夸张总是不好看。
(或许他其实很胆小,为了掩饰才放意要喝酒的……)十津川想。
此时佐佐木又会动猎枪,看着小林说:「我儿子和被害者吵架,老板娘上前劝架时,你在做什麽?」
小林苦着脸,好像认为这话是在责怪他的意思,他瞪着佐佐木说:「那时我在喝酒。」
「袖手旁观吗?」
「不行吗?那时我若上前劝架,事情反而会闹得更大,因为我也喝了不少酒。我想,还是由女人温柔委婉地劝阻比较好,所以就交给老板娘,我继续喝酒。果然没料错,吵架很快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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