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果然没料错,吵架很快就平息了』,是吗?」
「是呀,那又怎样?」
「那也就是说,当时你认为那只是小小的吵嘴,只要老板娘出面,就会很快平息,所以你才袖手旁观,继续喝酒。」
「用不着问那麽多遍吧?」
「我儿子是拿著刀子在恐吓被害者,你为什麽会认为那只是小事?」
「哦,因为我想,他并不会真的动手。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也就是说,事实上你真的认为那只是小小的吵嘴。因为老板娘一出面,我儿子就立刻把刀子交给她了。但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很奇怪了,又不是吵得很凶、没完没了,我儿子怎麽会特地追出去把他杀掉呢?」
「那我怎么知道?我想,大概是要去抢他的钱吧!令郎被捕时,身上有被害者的钱包,警方的笔录上应该也写了。」
「我知道,我看过笔录。我儿子是在距离现场八百公尺远的一家宾馆被捕的,当时身上有被害者的钱包,里面有现金五万三千五百圆。但是,我儿子并未承认他抢钱行凶。」
「审判时,令郎的确否认抢劫杀人,他说当时已喝得烂醉,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真是最拙劣的谎言,令郎有抢劫前科,谁会相信他的话?他在这里喝酒时,看到被害者从钱包里掏钱付帐,一时见财起意,便持刀随後追赶,杀人劫财。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警察和法官都这麽认为,所以他才会被判有罪。」
十津川听这他们的对话,一年前那件杀人案的轮廓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
一名公司干部在走出酒吧後被人以水手刀杀死,水手刀的主人随後在一家宾馆内被捕,身上有被害者的钱包,而且他本人有抢劫前科。由于他当时已喝得烂醉,事後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只好承认是凶手。大致情形大概是这样。
十津川以十分感兴趣的眼光望着佐佐木那张晒黑的脸孔,看他接下来会说什麽。
这位从巴西回来的老人晃动健壮的双肩,说:「我儿子的身体很结实,就像我一样。他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重七十八公斤,练过泰国拳。」
「那又怎样?」
「遭杀害的木下诚一郎身材虽高,却很瘦弱,兴趣是看书和打麻将,因此,臂力一定不大。」
「然後呢?」小林看着佐佐木,双眼闪着亮光。
「如果我儿子需要钱,根本不必用刀杀他,只消一拳就能把他打倒而抢到钱。以前他抢劫时就是那样!」
「可能是对方抵抗,他才抽刀杀人。」
「被害者是被人从背後一刀刺死的。如果是因为被害者抵抗,不得不拿刀杀人,那被害者身上应该还有别的伤口才对,但却没有,伤口只有背部一处。」
「嘿,佐佐木先生,我不知道你打算说什么,但令郎的确是拿起刀子,跟在木下先生後面跑出去,这是事实!」
「只有你和老板娘两人自称看到那一幕,这也是事实。」
「你是说我和老板娘都在撒谎吗?」小林面红耳赤地盯着佐佐木。
佐佐木以十分冷静的眼神看着小林,说:「我只是说,我儿子为了抢钱而杀人这种说法,是很不自然的。如果喝酒时吵架是杀人的原因,为什麽一经劝解就立刻平息?可见那是芝麻小事而非深仇大恨,所以接下来我要问老板娘。」
「啊?」文子似乎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有件事我不明白。你说你上前劝架,然後把我儿子的刀拿走,对吗?」
「对。」
「但是,你为什麽将那把刀放在吧台上?根据笔录,我儿子是『拿起放在吧台上的刀』 ,然後跑出去的。」
「为什麽不能放在吧台上?」
「刚才你明明说,我儿子拿刀指着被害者的鼻子恐吓,那麽,你既然拿到刀子,不是应该藏到吧台下比较自然吗?」
面对佐佐木的质问,文子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之色,可能是因为佐佐木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吧。
「或许你说得没错,是应该藏到吧台下,但那时我没想到,就那样丢在吧台上。如果你认为不行,那我只好向你道歉。」
「我没说不行,我只是想知道,当晚你为何随随便便就将抢过来的刀子丢在吧台上。」
「为什麽那样做,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偶然。」
「不对!那不是偶然!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已经请私家侦探调查过你,你向人借了三百万元,拿这间店作抵押。」
「那件事和杀人案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天晚上,令郎和被害者都是偶然走进我店里的,三百万元我也早已还清了!」
「那可真不简单哩!为什麽你忽然有了这么多钱?是亲戚留给你的遗产吗?」
「喂,你说话太没礼貌了!」小林从旁高声说道。
「是吗?」佐佐木微笑道。
十津川想,佐佐木可能是故意要激怒小林和文子。
果然不错,小林胀红了脸说道:「废话!你无权侵犯别人的隐私!你儿子病死狱中是很可怜没错,但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老板娘的债务跟这件案子怎会有关联呢?」
「老板娘的债,是你拿一部分退休金帮她还的吧?这只是我的猜测。」
「……」
「看来我好像猜对了。」佐佐木彷佛很满意似的微笑。
小林看了文子一眼,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光,说道:「我是这家店的常客,我知道老板娘有困难,便帮助她,这难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她长得这么美,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帮她还债。」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西村京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