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证人_[日]西村京太郎【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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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接过报纸。正如山口所说,那是去年的,社会版上刊载著一年前那件杀人案的报导。

「真的是去年的吗?」文子从吧台里探头问道。

另外四人也望着十津川手上的报纸,但都没开口。

对方居然连去年的报纸都特地准备好,真是太厉害了,十津川感到很佩服。

他将那篇报导看了一遍。上面登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被害人的脸部特写,另一张是加害者的。

被害人叫木下诚一郎,三十七岁;加害者叫佐伯信夫,二十一岁。

如果这篇报导是正确的,那麽案情如下:佐伯信夫在「罗曼史」酒吧喝酒时,因细故与另一名酒客木下诚一郎发生口角,经老板娘文子调停而暂告平息,但走出酒吧後怒火重燃,便随後追赶木下诚一郎,然後在街上的阴暗处以一把长约十五公分的利刃从背後将之刺死。

这就是案发的经过。只要看了报纸,一定会这麽想。负责此案的警察和法院似乎也这麽认为,因此那位二十一岁的青年佐伯信夫最後被判决有罪。

报上对于佐伯信夫的介绍是「无业,前科一次(强盗),住所不固定。」

仅三言两语,实在短得可怜,但这寥寥数语却能给人决定性的印象,造成一种先人为主的观念。这些经历似乎很适合一名杀人犯。

相反的,被害人木下诚一郎的履历就堂皇多了:「太阳物产公司第三营业课课长,妻子牙子(三十二岁),长女小惠(四岁)。」

太阳物产是一家颇负盛名的大公司,三十七岁就能当上这家公司的营业课长,不能不说是前程灿烂。妻子大概也是大学毕业的才女,小孩一定也很聪明伶俐。换句话说,是个理想的家庭。

十津川想,要找出两个对比如此强烈的人,还真不容易哩!

佐伯很像一名加害者,木下则像个被害人。没听说过此案的人若见了这两人的照片,大概十有八九会认定佐伯是凶手,而木下是被害人吧?

「这个佐伯最後被判了几年徒刑?」十津川抬头问道。

「好像是九年。」山口两眼发直,望着旁边回答。

4

五点一过,整座岛很快陷入黑暗中。十津川等人在天黑前并非一直都窝在酒吧内白吃白喝,除了水果店的安藤常不想动之外,其余的人都出去寻找逃生之路。他们分头搜寻,走遍了整座岛,但当他们再度回到「罗曼史」酒吧前集合时,每个人脸上都只有疲累与失望的神色。

岛的四周都是钴蓝色的大海,望不见对岸,也看不到航行的船只。有个证人露出绝望的表情,说歹徒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活活饿死在这座无名岛上。关于这点,十津川有不同的看法。

如果歹徒只是要饿死他们,那麽应该不会花费大笔金钱铺路造屋,更不会特地准备食物和饮料。一定有其他目的,只是这个目的难以想像。

夜色一浓,路灯居然亮了起来。

道路左右两侧各有三盏路灯,合计有六盏,但只亮了五盏,有一盏没亮。十津川认为这是故意做的,并非偶然的故障。对方准备周到,不只是在孤岛上造出同样的街道而已,还在酒吧中放了去年的月历和报纸。既然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那麽有一盏路灯不亮,一定也是对方故意安排的。

「去年那件杀人案发生时,是否有盏路灯没亮?」十津川问身材高瘦的山口。

这个额头上满是青春痘的少年歪著脖子回答:「可能是吧,现场刚好在那附近,而且暗暗的。」

十津川想,果然不错,歹徒一定是想让案发时的状态在此重现。

夜更深了,寒风彻骨。因为是三月底,所以还很冷。

抬头一望,圆月挂在天空,因为是春天,所以月色朦胧,彷佛罩着烟雾。

证人们都聚集到「罗曼史」酒吧里。外面很冷,而且也没地方可去。水果店的安藤常也来了,或许是害怕晚上一人独处吧。

没有人说话,只有冈村边喝酒边发牢骚,千田美知子坐在离他很远的位子上不时叹气。

小林启作猛抽烟,十津川觉得自己无法了解他。这个老人身材矮小,貌不惊人,无论在公司或任何地方,大概都不会引人注目吧?这么一位平凡的人物突然成为杀人案的证人,并且因此而被捉到这座孤岛上来,难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山口从自己的房间正确地说应该是很像其住处的房间——捧来几本漫画杂志,坐在墙角开始阅读。虽说是重考生,但看他的样子,却似乎一点也不为考试烦恼,可能是被双亲宠坏了。

安藤常并未坐到吧台前面,她从「自己的店」搬了一张小木椅过来坐,看来是个顽固的老太婆。文子曾说她常跟媳妇吵架,十津川总算相信了。跟这老太婆住在一起一定很累。

白天到处摄影的滨野,现在已放下照相机,一语不发地猛喝威士忌,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和其他人一样感到不安。他好像很能喝,已经喝了五、六杯,却毫无醉态。

十津川看看手表,十一点多了。根据那份一年前的旧报纸,那件杀人案发生的时刻刚好是整整一年前的深夜十二点三十分。

(等一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正当十津川这么想时,後面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十津川的反射动作是将手伸进上衣内袋中,但又立即想起自己在下班前已将手枪留在警局里。

其他人都睁大眼睛面面相觑,然後露出提心吊胆的表情走到窗边,隔著窗户望向外面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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