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一步一步的缓缓向外走去。
我正想跟上他,刘英的声音却从床上传了过来“别走,别走……”听起来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稍一犹豫,老头已经在我前面几步之外了。
“快走,别回头,别说话。”老头没有回头,恶狠狠的声音像是直接从他的后脑勺发出来的一样。
听了老头的话,我不敢再犹疑,快走两步赶了上去。
老头在前面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拿着纸人,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不过他在我前面,声音也很低,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想起在出门前他说的话,我紧紧盯着他的脚后跟,生怕错过他叫我停下的信号,每向前两步,我就将手中的纸人扔出去一个,那些纸人从我手中飘出,并没落在地上,而顺风的方向对他们似乎也没有影响,几个翻转之后,那些纸人就飘向我身后的位置就不见了,像是后面有台吸尘器一样。
老头走的是黄曹路中心段的方向,我却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里,他做这些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是顺着风的方向,走的也很慢,可老头手中蜡烛的火苗却是怪异的向后摇曳着。
我跟着他,神经紧张得以至于我向外扔纸人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现在的时间也就是十点左右,街上的人还很多,可是似乎有某种东西将我们和外界的世界隔离了,我只感觉周遭都是冷冰冰的寒气,与南京夏夜的闷热完全不同,而周围的喧嚣热闹似乎也并没有谁注意到我们两个人的怪异举动,我像是隐身在空气里,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正常而怪异的继续着。
曾经看到过很多灵异描述,说人有三盏灯,头顶一盏,左右肩头各一盏,是保护活人的三魂七魄的,走夜路的时候不能回头,回头一次就会灭一盏灯,三盏灯全部熄灭的话,魂魄就会被鬼勾去做替身,也就没命了。
我不知道老头要我不能回头是不是因为这个,但是很多前人的经验告诉我,越是告诉你不能做什么的,就越是控制不住要做什么,似乎是无意识的,只是神经的反射动作。就像现在,我的脖子似乎已经不受意识控制的想要回过头去,大脑却极力控制着,于是就出现脖子和头僵持的情况,我甚至担心,他们会就此与我的身体彻底分离。
似乎已经走了很久,而其实离开灰楼也才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我一直觉得,从我出门开始,我的后背,就凝聚了无数寒冷的目光,一直有人跟着我,并且越来越多,虽然我听不见脚步声,但是我明确的知道,后面,确实有人,或者说,后面,确实有东西。
我的脖子在大脑的指挥下终于没有被反射神经策反,否则,我真不能确定,我的头此刻还在不在脖子上。
刚刚扔完手中的最后一个纸人,老头像是算计好了一样,在“黄曹路”路牌后面一个车库门口,停下了。
“站好了,别动,别说话,别回头,害怕就闭上眼睛。”老头蹲下身子,将蜡烛放在地上,并拿起那些小纸人,一张一张的烧。
开始的时候我还睁着眼睛,奇怪的是那么小的纸被蜡烛烧的时候升起的黑烟倒不少,熏得我直想流泪,只好将眼睛闭上。
当人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身体的其他器官就会特别灵敏,仿佛处于高度的警戒状态,也许这也是人类自我保护机制中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我的嗅觉、听觉、触觉、甚至所谓的第六感,都像是突然间被加强了几个波段,纸人燃烧的味道、声音……无比清晰的传达进我的大脑。
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现在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正身处人群中,像是大街上经常出现的那种围观——观众围成一个圈,注视着圆圈中心的人,像是那天,其他人注视着我一样。
不同的是,那天我是中心,而今天,我是观众。
只是,一起围观的这些“人”,我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没有呼吸、没有议论的声音,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受,就是你明明知道自己身处于一个群体,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我才听见老头的声音说,“张开眼睛,转身,往回走,别回头,别说话,走吧,我在后面跟着你”。
我转过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缓缓的踏出第一步。
回去的路上似乎平静许多,不用再边走边扔纸人。
只是周围的感觉还是一样的不正常,正是酷夏,我却像是套在冰箱里行走。
老头在我后面跟着,我倒是安心许多。可是,就算老头走路再怎么没有声音,我们离的如此之近,按道理说不会什么也感觉不到吧,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后面没有人。
老头究竟哪里去了?
回来的时间似乎比去的时候花的很少,很快,我就到了门口。
我不知道老头说的不能回头,不能说话的期限到什么时间,现在,我就要进门了,门像我走的时候一样敞开着。
现在应该没有什么禁忌了吧。
“别说话,别回头,她就在你后边,你一回头,她就又跟着你回去了。”我的脖子刚刚向旁边偏了一偏,嘴唇也做好了说话的准备,就被一把钳子一样的手从后面捂住了嘴。
52书库推荐浏览: 小包一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