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凄厉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王至新猛地回过了头,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推开,一脸惊恐的阿朱捂住了嘴巴,颤抖地站在门前。脚下是摔烂的食盘。他本能地把手从棺材里抽了回来。可是却已经迟了……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竟然把双手都伸进了棺材里,有些贪婪地抚摸着那些红色的液体。他转过了头,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口的阿朱,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他现在记起来了,这口红色的棺材原来和觉远寺里装着疤脸男人尸体的那一口一模一样。
难怪他会有眼熟的感觉。
王至新被囚禁了起来,囚禁他的人不是太谷县的警察,而是愤怒的桃源村民们。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关到现在的这间屋子里的。根据太谷县警察局赵队长的说法,是及时出现的魏明伦对着天空开了一枪,才稳住了愤怒的村民们,把自己救了出来。经过了几千年封闭生活的桃源村民们在惊吓面前还是很快就失去了暴动的信心。
魏明伦向村民们保证说,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然后就把他委托给了赵队长,转移到了位于觉远寺内这间唯一上了锁的房间里。因为愤怒的村民们不允许他们把他送回城里。
自己会被私刑处死么?愤怒的宗教信徒的力量是可怕的。他亲眼见识过祭祀仪式上那成千上万人山呼海啸般的力量。苏梦然的尸体在自己的面前被发现。而他的手上还沾满了这个女人的鲜血。
他不禁想起在燕江市仓库里发现林珞扼着苏羽脖子时她那一脸惊愕的表情。他惨笑了一声,或许他现在可以理解她了。
正在茫然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口。
是阿朱。她的手里端着满满一盘的食物。她是受赵队长委托来给自己送饭的。王至新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自己就水米未进,早晨醒来又好像虚脱了一般。他的确饿了。当然,也不能扫眼前这个可爱女孩的兴致。
“赵队长委托我送来的。”阿朱轻轻地把食盘放在了桌上,对着他笑了笑,仿佛一点也没有把他当成可能杀害苏梦然的凶手。
“谢谢你还对我这么好。”王至新想靠近她一点说话,才迈开了步子,却又犹豫地收了回去,毕竟是他在阿朱的面前发现了苏梦然的死。阿朱是苏梦然家里的佣人,不知道对自己会做何感想。
“不,我相信村长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王至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昨晚是从11点钟从旅馆里出去,就没有回来,这一点我可以做证。”
“什么?你知道我昨晚11点钟出去了?”王至新凝视着阿朱的脸,忽然发现她竟然也在打量着自己,两只淡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单纯。
“你是出去了,可是你并没有回来。至于你今天早上怎么会出现在旅馆里的……”阿朱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想你比我更明白罢。”
王至新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却又无法反驳,只好收回了打算质问她的念头,“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会出现在村长的房间里,又怎么会发现村长尸体的。我……”
“你是无辜的。”阿朱向前走了两步,移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但在这个世界上有谁又是完全无辜的呢?别太自信,充其量人也只是被命运操纵的某个棋子而已。”
“你会发现她死了。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意外,别想太多。既然我说了没有人会相信你杀了她,就没有人会真把这当回事。”阿朱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攻击性,声声不差地落进了王至新的脑袋里。
“终归,我们也不过是一条船上的蚱蜢而已。”
王至新不明白阿朱指的是什么。
第九章 杀戮
夜幕又一次降了下来。
淅沥的雨滴落在地面上,碎成点点雨星,散落在空气里。淡淡的夜空顿时笼上了一片朦胧的颜色,看不到月亮,更没有星星,有的只是山谷尖呼啸而过的风声。
王至新胆颤心惊地站在了大殿的门口。
阴暗的大雄宝殿里,和尚觉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虔诚地祈祷着,身后不远处,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站在阴暗里,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王至新并不认识他,没有灯光,微弱的烛火在空气中风雨飘摇,他看不清他的面孔。
轰的一声,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劈开了天空。被监禁的王至新从一场恶梦中惊醒。房间的门开着,木质的雕花门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风雨里摇晃着,有人打开了囚禁他房间的门锁。
他犹豫了一下,不管门是谁打开的,从这里出去是第一位的事情,于是他甚至来不及收拾好东西,便飞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只有斗室大小的房间。
他摸索着在觉远寺的院子里游走着。屋外的雨很大,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脚步却不知不觉地移动着,最终在觉远寺唯一,也是最重要的那个大雄宝殿前停了下来。
他没有进去。因为他看见了觉远在里边,另有一个个子瘦长的黑衣人,站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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