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的表面上出现一层像薄雾般的东西,在薄雾之下彷佛可以看见风平浪静的湖面。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袭来,武司对着玻璃呼叫着女儿的名字。
在湖水之下,当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浮上来时,武司像是火烧般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温子……
他想叫却又叫不出声音来。
真是难为你了、你吃了不少苦吧!像你这么乖的小孩,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下场……
眼泪让武司看不见玻璃,他赶紧用手去擦。可是不管他怎么擦,眼泪还是不断从脸颊流了下来。
突然间,武司好像听得见叫唤的声音。
“是你吗?”武司叫着。
玻璃上映出来的脸型越来越明显,彷沸用透明的线所画出来一般,随时都会消失不见。尽管如此,武司也没有看漏那张脸上的眼睛跟眉毛周围的小动作。
武司竖起耳朵,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好专心凝视自玻璃深处浮现出那一张略嫌苍白的脸。
取代言语上的沟通,在武司的脑袋里,不断地出现他从来也没想过的事情。就好像自己进入温子的世界中,体验温子过去曾经经历的一切。
婚外情对象的男人脸上各种表情不断出现又消失,慢慢地男人的脸色转为阴沉。一直到了最后一天,就在炽热的火焰燃烧之前,武司突然清醒,回复了原来的意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一定是这样。
武司咬着牙,无法抑制双手颤抖地躺在温子的床上,久久无法起身。
刚过完年、春寒料峭的周六下午,武司一直伫立在电线杆的阴喑处。
沿着凝灰石墙的尽头,刻着森田的门牌出现在眼前。这户人家很仔细地整理庭院里的一草一木,而草珊瑚结满了红色的小果实。才刚建好没多久的二楼透天厝,从外观看起来就让人感觉住起来应该很舒服。楼梯采透天式的设计,斜开在玄关上、采光用的窗户流泄进来的光,让人感到具时尚感而温暖。看到这间屋子的构造,武司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无名火。建地五十坪,再加上土地,总价值应该在七、八千万上下,男人与温子承诺的约定,彷佛是童话世界才有的故事。
当太阳下山之际,玄关厚重的大门打开,一个身穿厚毛衣、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旁分的头发打理得相当整齐,丝毫不见发丝混乱。可能是因为天气冷的关系,男人噘着嘴,取出放在玄关邮筒的晚报,把手插在门袋里,匆匆地进入家门之中。
是那个男人对你下的毒手吧?
武司的怒火就像一只被烧得通红的火钳,他实在很想就这样闯入男人的家里,狠狠地砍他几刀,那该是多么大快人心啊!但是,他不能这样做。最起码,这不是温子所愿意见到的。
武司离开电线杆,朝着车站走去。途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折返了回去,开始寻找刚盖好的房子。他走过森田的家门口,来到了位于河边的下水道处理厂,接着又改变路线,在下水道处理厂附近兜圈子,最后等他搭上电里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冷死了。”武司的下属村松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从楼梯之后跟了上来。
搭电梯无法直接抵达屋顶,还必须再爬一层楼梯才到得了。
武司走到挟窄的楼梯平台,掏出钥匙打开坚固的铁门。冷风随即窜了进来,让原本待在暖气房中暖烘烘的身子,体温顿时下降许多。今天的风比昨天还强,天空则覆盖了一层犹如大鹅绒般厚重的云层。
“今天这种天气还要练习吗?”村松探出头,带着含怨的眼神看着先走出去的武司。
武司硬是将软式球塞给了村松,自顾自地走到屋顶的尽头后转过身,看着村松走出门之后,便就地坐了下来。
高中时代曾经担任过硬式棒球投手的村松,当场开始挥舞起右手。“来吧!”武司右手握成拳头,往捕手手套中“碰、碰”地打出声音来。
就在武司心里想着村松手高举过头的姿势未免夸张之际,村松投出了宛如山一般幅度的直球球路。不须变动武司的捕手手套位置,球就像画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般地落在手套里。
武司慢慢地将球投回去。他并没有打棒球的经验,至于软式棒球也是他成了上班族之后,有比赛的时候被推举出来,才因此练就了还不算太差的接球技术。这几年来,打球的场次减少了许多,让他担心技术退化,再加上连续几天的练习,肩膀的酸痛让他颇不能适应。
才刚在员工餐厅吃完的猪排饭正在胃里跳舞。好几次味噌汤跟猪排差点一块儿从胃里反刍出来,他都忍了下来,之后身子开始暖和了起来。五分钟之后,村松的球速增强;这是武司稍稍压抑自己的不适,要村松再加强投球的结果。
就这样,沐浴在冬天的寒风之中,不断来回地投球、接球,而武司的脑子里也不断地盘算着他的计划,像是如何引诱对方出来的方法、有没有可能会发生的错误等。
曲线回转的球落在手套里发出摩擦的声音。
好,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武司仅以腕力将球投了回去,手腕处隐隐作痛。勉强自己是不行的。
对了,服装要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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