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将会爆发吗?》
这就是通栏大标题。人们对此立即表示赞同……
那天,有好几个小时,我彻底忘了内蒂,脑子里想的全是海陆大战,是炮火,是胜利,是堑壕,是成百上升士兵的死尸。第二天早上,我动身去了柴克斯黑尔。动身时,使我感到奇怪的是,心里充满了希望,忘却了彗星,忘却了罢工,也忘却了战争。
你们一定很清楚,当我向柴克斯黑尔走去时,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谋杀计划,脑子里的各种想法:可能发生的危险,被人告发的恐惧,如今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我没有计划去杀害他们。手枪是用来对付从年龄和体魄上优于我的对手而准备的……但是,我并不打算发挥它的作用!手枪!我带着枪是因为我有枪,是因为我是一个愚蠢的大笨蛋!拿着枪很滑稽。我要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
我又一次长途跋涉在去柴克斯黑尔的途中。我被一种新奇的非理智的希望之光笼罩着。早上,我怀着这种希望醒来。这希望是破灭了的梦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我不是寄希望内蒂会怜悯我。尽管我想起了已发生的事,我甚至想象我误解了内蒂。或许她会向我解释一切。
一开始,我颠跛地走出一英里远。我的脚很累,却不觉疼痛。其余的路,我走得很顺利。或许,说到底,我错了?
在我穿过花园时,我还在想着这件事。走近了守林人的小木屋附近的小围场,那蓝紫色的风铃草使我想起内蒂和我曾经一起采摘它们的时光。我们似乎不可能真的永别。一种温暖的情感从我心头掠过。穿过小山谷,接近冬青树林时,这种温暖的情感传遍全身。但是,可爱的内蒂渐渐模糊。我又想起了那个充满情欲的新内蒂和我在月光下碰到的男人。我又想起了由于嫉妒而迫切想要达到的目的,那是我的青春期的一种强烈的冲动,于是,我的心情又消沉下去。
我穿过山毛榉树林,向着花园走去。我已决定,但心中十分悲苦。走到花园墙的绿门时,我感到有些紧张,手在剧烈地发抖,使我无法握住门闩把它提起。我不再怀疑事情的结果。一种冰冷、苍白、自怜的情感代替了颤抖。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在变形,脸颊湿润。我甚至不想去擦一擦。我必须得留点时间把心情调整好。于是我从旁门蹒跚地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大声痛哭起来。我躺在了无人看见的蕨类植物中,很快平静下来。我又躺了一会儿,心想断了这个念头。一会儿,这种情绪就像飘过的云影消逝了。我平静地走进花园里。
穿过一间玻璃房屋的敞开的门,我看见了老斯图亚特。他正斜靠在脚手架上,手插在衣袋里,他在想着什么事情,所以没有注意到我。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朝小屋走去。
快到时,我好象被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打了一下。可我弄不清是什么。
卧室里的一扇窗子敞开着。窗帘上面的黄铜横杆有点松,半挂在空中。这显得有点怪,有些疏忽大意。因为,平时小屋里的每样东西都让人感到有条不紊。
门敞着,四周听不到一点声音。时间大约是下午两点半。
通常整洁的大厅现在看来有点不同寻常。大厅内的一把椅子上摆着有三个脏盘子,上面还有几把用过的刀叉。
我走进大厅,往西侧房间里看了看,心里有些犹豫。然后,我摸到了门把手,敲出一阵重重的响声,我友善地打了声招呼。
没人答应。我站在那儿等着,同时,握住手枪。这时,楼上响了一声,然后,又静了下来。我绷紧了神经。
我再一次把手放在门环上。这时,帕斯突然站在门道。
一刹那,我们互相对视着,都没有说一句话。她的头发散乱,脸很脏,好象刚刚哭过,脸色也红红的与往常不一样。见到我,她十分吃惊,我猜她可能想说点什么,忽然,她又急速地跑出了屋子。
“我说,帕斯!”我喊道,“帕斯!”
我跟着她跑出门。“帕斯,出了什么事?内蒂在哪儿?”
她在屋角一闪不见了。
我心中十分不安,不知是否能找到她。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呢?接着,我又听到有人在楼上走动。
“威利,”斯图亚特太太的声音,“是你吗?”
“对。”我答应着,“大家都在哪儿?内蒂在哪儿?我要和她说话。”
她没有回答我。但是,我听到她走动时衣服发出的沙沙声。我猜想她就在上面的楼梯平台上。
我在楼梯口停住了,等待着她能走下楼来。
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杂乱无章、语无伦次,
发自沙哑的喉咙,充满了苦痛,最后成了一种恸哭。
“我不能,”她说,“我不能。”这就是我唯一能分辨出来的声音。这声音使我有点害怕。我几步跑上二楼。她就在楼梯平台上。她趴在寝室凌乱的桌子上啜泣着。我从未见过她那样。一楼乌黑的头发不见了,背后是一条大辫子。
当我爬到楼上的平台时,又传来了她的声音:“噢!我必须告诉你,威利!噢!我必须告诉你!”接着她又把头低下来。于是,喷涌出来的泪水把所有要说的话都淹没了。
我无话可说,只感到异常惊愕。我靠近她,等待着……
我从来没有见她哭过,她的手绢湿透了。她一直等候着我。
“我本该活着看到就在今天!”她哭着说,“我宁可让她千百次地撞死在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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