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家伙”是个新词,让我听起来有点怪。
她加快了她的步伐。
“我想解释。”我急忙说。
不管我想解释什么,我都没有机会说。我说了一些不相干的事,而她对我根本无话可说。
我们穿过灌木丛时,在她要求下,我们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沿着山毛榉树林下面的斜坡走进花园。
一边走,她一边用她那闪亮的少女的目光望着我,我觉得她一直就是这样看着我的。但是,现在我比当时更清楚地了解到她有点紧张。她一会儿望着我身前的灌木,一会望着我身后的灌木。而且在她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地说话时,她一直在考虑着什么。
她的装束标志着她已不再是个少女,让我想想看。
我记得她那闪光的褐色头发以往是用一块鲜红色的丝巾系成一条大辫子拖在背后,如今在耳边、奇+書*網面颊和纤柔细长的脖颈上边卷曲成复杂的样式。她的白色的衣裙先前是垂到脚面的。她的腰身过去看起来很饱满,像有一条想象的赤道线环绕着。如今,她的身体带有一种柔和的曲线美。一年前,她那美丽的小姑娘的脸从不太贵的大衣领口上面伸出来,大衣盖住包裹着褐色长筒袜的一双腿;如今,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体在起伏的衣服下面涌动。她的每个动作,特别是她手臂垂到裙边的样子,以及那种优美的向前倾斜的样子,在我眼里有一种柔和的美感。一条绿色的精美绝伦的薄纱披肩,我想你们也会把它叫做纱巾……紧紧地贴在她富有青春气息的身体上,在一阵小风中像小溪一样在流动。
她不时把纱巾拽回,诅咒着它。
我们从花园高墙的绿门穿过。我礼貌地扶着门让她走过,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刹那间,她的身体几乎接触着我。于是,我们走进了园丁领头的小木屋附近整齐漂亮的花园。狭长的玻璃墙在我的左边。我们从黄杨和秋海棠的苗床间走过,来到了紫杉篱笆墙的影子里。篱笆墙里是二十码左右的金鱼塘。在池墉边,我们曾经发过誓。然后,我们来到了修整了的紫藤垂遮的门廊。
门敞开着。她从我的前面走进去。“猜猜谁来了。”她喊着。
她的父亲从客厅里含糊地回应着,接着一把椅子吱吱嘎嘎地响起来。我想,我的到来一定打搅了他睡觉。
“妈妈!”她用清澈的嗓子喊着。“帕斯!”
帕斯是她的妹妹。
她用惊叹的口吻告诉大家,我是从克莱顿一路走来的。然后,大家都围聚在我的周围,也惊讶地随声附和着。
“你最好坐下,威利。”她的父亲说,“现在,你终于到这儿了。你妈妈好吗?”
他说话时,好奇地看着我。
他身着作礼拜的服装。那是一种褐色的花呢衣服。但马甲没有扣好,是为了休息时方便一些。他的脸色红润,有着褐色的眼睛。现在我还能想起他那金红色的头发从两颊垂到胡子上的样子。他个子不高,但体格健壮。他的胡子和髭是最最了不起的东西。
内蒂继承了他所拥有的一切美好的方面,包括他的光滑洁白的皮肤,明亮的淡褐色的眼睛,她还从母亲身上继承了敏捷。我记得她的母亲是一位眼光敏锐、非常活跃的女人,正不断地把茶点端进端出,她总是很和蔼。帕斯大约14岁,我对她的主要印象就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的模样和像她母亲一样苍白的肌肤。所有的人对我都很好,经常对我表示赏识。有时,他们会一致地找到相同词,例如“聪明”来赞扬我。现在他们都站在周围显得有点局促。
“坐,坐!”她的父亲说,帕斯,“给他一把椅子。”
我们的谈话有点僵硬。显然,脸色苍白、满面灰尘、疲惫不堪的我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使他们感到惊讶。但是,内蒂不想让谈话继续下去。
“一定在那儿!”那突然喊道,好像很着急。“我保证!”接着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天哪!哪儿还像个姑娘!”斯图亚特太太说,“真不知她是怎么啦。”
半小时后,内蒂才回来。
对我来说,那似乎是一段漫长的时刻,她是跑回来的,进屋时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此时,我随意地抛出一句:“我不在罗顿那儿干了。”我说:“我能比那干得更好。”
“我把书忘在小山谷了。”她边说边喘着气。“茶好了吗?”
这句话就算是她的道歉了。
茶点送来了,我们仍觉得很拘束。
在园丁的家里,吃茶点是件很正经的事。茶点包括大糕点,小糕点,果酱和水果。桌上还铺着一块精美的桌布。
你一定可以猜想到我的情形:闷闷不乐,心事重重,举止尴尬,好像有什么东西使我感到迷惑不解。那东西就是内蒂身上的一种难以明状的东西。你可以想象到我越过糕点凝视着她的样子。
我雄辩的口才消失了。24小时
来我一直准备说的话全都可怜地被遗忘冷落在了我的脑后。
内蒂的父亲试图让我与他说话。他有点喜欢我天赋才能,因为他自己表达看法总是很困难。听我滔滔不绝地发表见解既使他兴奋,也使他惊叹。
事实上,尽管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我是一个害羞的遇蠢的青年,但是,与帕洛德相比,在园丁家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他常对我说:“你应该把它记录下来寄给报社。这就是你该做的。我还从未听到过这种奇谈怪论。”或者说:“年轻人,你有这种高谈阔论的本领,我们本应该培养你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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