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尸狩阱”算是掸人忌秘的一种邪术,就是以灸符为佐,尸身为器所设置的机关,称作“尸狩金刚”或“尸身跋阇罗”,多用于一些藏物的隐秘所在,这些“尸狩”生前多是孔武彪捍之人,死后被掏尽颅腔脏器并辅以秘药,有如埃及木乃伊一般,能保千年不腐,并在其四肢百骸的万千经络间注入一种被称作“听息引”的丹石凝露,一旦带有活人生气的物事靠近时,即能回转重生,金刚伏法。
这一有违天道循环的秘术历来被各地的术者方家所鄙夷不齿,掸人本宗的异术修行者对其知之甚少,纵使知道的也讳莫如深,所以虽是年深久远,不过真正了解并能施术的人,估计也已是凤毛麟角了。
掸人先民为古代百越中的一支,古早时称其为“滇越”、“掸”或“鸠僚”,缅甸本地称其为“掸人”,而在中国境内被称作“傣族”,掸人多信仰佛教,其异术都多少带有些佛教中匿经秘偈的痕迹。
兀昂当早年从师承艺时,多少听说过些关于“尸狩阱”的传闻,虽始终未曾见过,却也知悉“尸狩阱”的厉害,修为尚浅的苏伦是绝计不可与之匹敌的,当下便将其踢开,打算只身应对。
苏伦在地上囫囵滚了两下,或许是疼痛过度的缘故,竟双眼翻白地昏厥过去。
那男尸僵直地转过身来,两只无神却又骇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兀昂当,苏伦的断臂还挂在他的嘴边,新鲜的血浆和着他的口涎尸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这番场景之下,纵使强横老到的兀昂当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兀昂当一愕神的工夫,男尸已闪电般地探出右爪,直向他的左肩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兀昂当旋身疾转,堪堪向右侧避过,同时左腕一翻,一个借势的反推掌,正拍在那男尸的颧额之上。
按兀昂当的体格与力量,再加上男尸向前的冲势,这一掌之下,兀昂当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将男尸的颈骨击断!
“啪叻!”
一声脆响,那男尸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而兀昂当被这一击之力震得弹开三米有余,趔趄几步后竟跌坐在地上,一张坚削的面庞隐隐浮起黯沉之色,豆大的冷汗珠子刹时冒了出来。
男尸缓缓地扭了扭脖子,只听得一阵“磔~磔”闷响,似乎并无大碍。
再看一击不成反被震开的兀昂当,此时额前青筋暴凸,一脸痛苦难当的表情,整个左膀无力地悬在肋间,掌骨已完全碎裂,掌心破口处正“汩~汩”地往外涌着黑血,小臂以下竟是一片淤紫。
“好霸道的毒,好刚猛的尸狩……”
兀昂当强忍着左掌的剧痛,几下翻滚远远避开,将身形藏匿在岩窟暗处,此时一阵阵酸麻**的感觉正不断向上肢袭来,左膀已逐渐失去了知觉,只隐约觉察到手臂上的脉络不规则地“突~突”抽搐着。
兀昂当心知再不救治,这霸道的毒性很快便会随着血液的流走遍及周身,自己必将性命不保。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兀昂当也饶是了得,没有丝毫的犹疑,右手猛一记重拳,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肩胛以下的臂膀轰断!
一声闷哼,残臂创处的血浆有若喷泉似地泼溅出来,兀昂当咬着牙扯下衫摆,绕着肩胛将创口草草包扎了,又从腰间挂囊中取出顺气理血的创药一口咽下,方才软塌塌地瘫坐在地上稍作调息休整。
或许是那男尸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此刻竟迟缓地移动着步子,向兀昂当藏身的地方寻了过来,兀昂当忙矮下身子,掩住口鼻气息,慢慢地退入岩窟腹地。
这岩窟也算是内有洞天,凭着穹顶缝隙处透进的依稀光线,隐约可以看见腹地里高低错落地叠着许多碎石堆,其间也羼杂着不少动物的骸骨,三弯两绕之下,兀昂当又兜了个圈子,回到初遇男尸的岩窟入口不远处。
此时男尸在十余米开外,背对着兀昂当一步一沉地走近腹地,正待兀昂当高悬的心即将放下的时候,那男尸忽然脚步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硬直地扭了扭头,又转身向兀昂当这里走了过来。
兀昂当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活尸是循着生人的气息来的,看来刚才不是嗅着血味儿,而是发现我的活气了!”
想到这,兀昂当猛然记起刚才昏厥过去的苏伦,若是他还活着的话,他的活气为什么不会吸引那男尸?或者说,他已经……
兀昂当一阵紧张,慌忙抬眼向苏伦躺倒的方向瞧去,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几乎要呕吐起来。
可怜那苏伦在刚才被男尸咬断手掌之后便痛得昏死在地,身上中的毒素未曾及时拔除,此时周身上下已被尸毒侵蚀得无一处好肉,全都融烂溃淤成稀泥一般,只有面庞还隐隐有些形状,却也如腐肉似的黑碜得骇人,最恐怖的是他左腕的断口处,已逐渐蚀化成了脓汁,渗着半凝固状的肉渣血滓,淌得一地都是。
兀昂当强咽下喉头的恶心,眼见那男尸正不断逼近,心知此时已无暇伤感缅怀,更重要的是该如何保得命在。
若是就此退出岩窟,保全性命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若只身逃离,让苏伦的尸首曝之荒郊野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自己这个缅甸头牌撷异师的名范砸了不说,内心里更是会愧憾不已。
“生不见人,死亦见尸!苏伦……今天我纵是拼了性命,也势必将你的尸首带出去厚土高葬,否则……我就留下来给你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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