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是一些秘密的信徒先藏到隐避所里,等一切结束了再从里面出来,就像今晚我们当中有些人那样。”谢林说。
“这不太准确。《启示录》自称是目击记录,这似乎说明他们亲身经历过疯狂……并且幸免于难。”
“那,”心理学家说,“有三种人,相对来说没有受到黑暗和星星的影响。第一种人是极少数根本没有见到星星的人……就是我们说的盲人。还有那些喝醉酒的人,他们在日食开始时刚刚醉倒,直到日食结束才醒来。”
“他们算不上是真正的目击者。”
“我想是的。第二种人是小孩。对他们而言,世界是新奇的,每一件事在他们眼中都不同寻常,黑暗甚至星星都吓不着他们。黑暗和星星不过是这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上另外两种神秘的现象而已,你明白吗?”
塞里蒙疑惑地点点头。“我想我明白”。
“最后,就是那些头脑简单的人,他们完全不会垮掉。感觉迟钝的人几乎不受外界的影响……他们是真正麻木不仁的人。我看他们最多耸耸肩,等待着奥纳斯的升起。”
“这么说《启示录》就是由这些感觉迟纯的傻瓜们写的啦?”塞里蒙咧嘴笑着问。
“很难说。它可能是由新一轮循环中那些头脑敏锐的人写的……不过应该是根据孩子们变换无常的记忆,加上那些半疯半傻、头脑简单的人含混不清、断断续续的叙述,对了,也许还有那些傻瓜们讲述的故事等等这一切写成的。”
“这些话最好别让弗利芒听见。”
“当然。《启示录》的文本也许经过多年反复的全面修改,然后一个循环接着一个循环地传下来,阿瑟和他的手下希望用同样的方法把万有引力的奥妙传下去。不过,我的基本看法是:这必然是一堆被歪曲了的事实,尽管它有事实依据。比如,想一想法诺和耶莫特给我们说的那个在天花板上挖洞的实验……一个没有成功的实验。”
“那又怎么样?”
“试验没有成功的原因……”谢林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吃惊地站起身来,“啊,噢。”
“怎么啦?”塞里蒙问。
“阿瑟过来了,看看他那张脸吧!”
塞里蒙转过身去。老天文学家像是从中世纪神话传说中走出的一个人物,满怀深仇大恨,朝他们走来。他的皮肤煞白,两眼燃烧着火焰,脸上的五官也由于受到惊愕而扭曲变形,看上去宛如一个面具。他狠狠瞪了一眼独自站在窗边角落里的弗利芒,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塞里蒙。
他对谢林说:“我在通讯系统前呆了15分钟,同隐避所、保安还有萨罗市中心通了话。”
“还有呢?”
“新闻记者将会对他的工作满意了!我听说整个城市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暴徒、抢劫犯,
以及惊慌失措的乌合之众……”
“隐避所里怎么样啦?”谢林急不可待地问。
“安然无恙。根据计划安排,他们被封锁在里面,一直要躲到天亮,等到天边出现第一缕曙光才能出来。他们会没事的,可是城市,谢林……你没有办法……”他说起话来非常吃力。
塞里蒙说:“先生,要是你能相信我,听我告诉你我有多后悔……”
“现在没时间讲这些了。”谢林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塞里蒙,他把一只手放到阿瑟的胳膊上,“你怎么样?没事吧?阿瑟博士。”
“这有关系吗?”阿瑟靠着窗户,似乎从这儿能看见暴徒。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日食开始的那一刻,外面的每个人都认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像我们……我们,还有火焰派,所说的那样发生。然后大家开始歇斯底里,不久将燃起熊熊大火,我猜弗利芒的暴徒们也会出现。我们该怎么办,谢林?提点建议吧!”
谢林低头盯着脚趾出神。他用指节轻轻地敲打着下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很干脆地说:“干什么?有什么可做的?锁上大门,等待奇迹的出现。”
“如果告诉那些人只要他们冲进来,我们就杀了弗利芒,后果会怎么样?”
“你会吗?”谢林问。
阿瑟瞪着吃惊的双眼。“怎么……我想……”
“不,”谢林说,“你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如果我们威胁……”
“不,不,他们是宗教狂热之徒。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有弗利芒做人质,在他们潮水般涌进天文台时,可能正巴不得我们杀了他。他们才不会担心呢,而且你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干这种事。”
“当然不会”。
“那么,离日全食还剩多少时间?”
“不到一小时。”
“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只能试一下了。火焰派信徒们把暴徒聚集起来需要时间……这些暴徒决不会是信徒,我敢打赌。他们是城里的一群百姓,被五、六个信徒煽动起来。因为信徒向他们承诺,只要马上皈依,可以得到拯救,还有其他种种许诺……他们到这儿来闹事,需要更长的时间。天文台离城足足有5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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