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们就要抵达那座荒谷,生死存亡只怕就在此一行,且不说那些让唐远山事隔四十五年仍视为鬼怪、无比恐惧的神秘人;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给众人致命一击的意西沃,就算他们本身也已经如同强弩之末,难以为继了。
陈教授只怕坚持不了几天,而白拉一旦耗尽神力为陈教授延续生命,她自己恐怕就是油尽灯灭的结果,没有了白拉,就算找到了净土,还有什么用处?
他听着雨打树叶发出的细密单调的声音,正胡思乱想间,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微响,扭头望去,也不知是白拉还是唐离缓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静静地与他对望着也不说话。
秦麦失望地暗暗叹息一声,知道来者是白拉——唐离即便能够假装冷漠,却终究不能如此平静地面对他,“怎么,你也睡不着?”他淡淡地问道。
白拉微微侧头,视线从秦麦紧握的拳头上扫过,“看到是我很失望吗?”
秦麦被她直言不讳地点破了心事不免有些尴尬,掩口咳嗽了一声,避开了白拉好似直透人心的目光,不想和她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你不累吗?还是......紧张?”
他觉得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多余,他在白拉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里根本找不到一丝情绪波动的痕迹,别说恐惧紧张,甚至连一点激动也没有。
好像净土与她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白拉嘴角浮起一抹让秦麦无法形容的怪异笑容,“说是恐惧更准确。”秦麦奇怪地看着她,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无法从白拉的神情中发现半点的惧怕。
“你怕了?”秦麦怀疑地问道。
白拉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嘴角的笑意涟漪一般扩散开来,“我为什么不能怕呢?”
秦麦语塞,可不是么,连他一想起未卜的明天都忐忑不安,白拉又为什么就不会心生恐惧?想来只因为白拉冷淡得仿佛面具似不带半点人情味道的气息让他产生了错觉:好像白拉根本不会有人类的情感一样。
事实上,白拉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丽女子。
白拉今晚的话特别多,见秦麦神色变幻,最后露出了释然之色,她淡淡一笑道:“你恨我吗?”
秦麦怔了片刻,他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白拉却少见的执着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甘心的样子,秦麦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起初是的,不过后来就怪你了,我们的立场不同,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更何况你也是身不由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白拉淡去了恨意呢?连秦麦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是从她身手重伤却不肯为她自己施救,将仅余的能力留给陈教授时,或者也许是从桑吉家她对他讲述了身世时......
白拉病态得雪白的消瘦脸颊突地瞬息绽放出炫目的光彩,只是茫然沉思的秦麦却没有看到,等到他恢复了清醒时,白拉也已然回复了平时淡漠的模样。
“我在那小山谷里发现了这个。”白拉从怀里掏出了几株三寸多长深紫色的植物,递向秦麦,“这是什么?”秦麦疑惑地接了过来,仔细观察这三株纤细的小草,通体深紫,椭圆形的叶片周围呈倒刺似的锯齿状,他恍惚间似乎在什么书中见过,一时间却又记不起这色泽诡艳的植物究竟是什么来历,下意识地举到鼻前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特香气,而香味里竟夹杂着一股中者欲呕的腥臭,秦麦微微眩晕了几秒,心头大惊,手指一抖差点将几株植物丢掉,“是龙涎草!”
秦麦只是曾经在一部医药孤本中读到过关于龙涎草的简短记载,据说这龙涎草最为剧毒蛇类所喜爱,就如猫薄荷于猫一般,只是毒蛇只闻其味而不咀咬,在闻嗅龙涎草时,毒蛇的毒液会不由自主地滴落,日久天长,这龙涎草就会吸取蛇毒而使得它体内充满了毒素,皮色越深毒性越烈!
只是龙涎草的毒性很奇特,不遇水时没有半点害处,一点它的汁液溶于清水中,其毒猛烈无比,哪怕只是添上一小口,也会转瞬身亡。
但是就像蛇毒能杀人亦能入药救人,这龙涎草也有着神奇的药效,晒干后的龙涎草却对解蛇毒有着奇效。
白拉眨了眨眼睛,“我只知道它叫嘎者,只要不溶于水中或是沾到伤口,是不会伤害人的。”
嘎者应该是它藏地的名字,秦麦回忆了一遍那册古书上的记载,越发肯定这一定是龙涎草。
秦麦小心翼翼地把几株龙涎草举在眼前观察,龙涎草还有一桩妙用:用它的汁液写字,汁液干涸后,字迹就会消失,等用水浇过,字迹就会显现,古时岭南有人发现了龙涎草的奇异,曾使用这种方法传递密信。
据说宋朝时京都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全身无伤,与自然死亡无异,刑官本来已经要以猝死结案,结果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尸体上,那尸体皮肤顷刻变得浓黑如墨染的一般,这才被发现中了奇毒,后来审讯之下,凶手就是用了龙涎草的汁液混在酒中给遇害者服下。
那座小谷里遍布毒蛇,有龙涎草生长到不奇怪,反而解释了为什么那座小小的谷地为什么会聚集那么多的毒蛇。
“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白拉轻声道。
秦麦嗯了一声,很谨慎地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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