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位于南弗斯山上的两层楼房是贵族优雅性的首要体现:虽然只是一座简单的建筑物,但内部却有两根立柱,台阶也由七级组成。这种比例正是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它的精确和雅致极受那些不爱奢华排场的新贵们的青睐。
“有两位妇女继承了它。”青年中的一位说道,“我想我可以说服我认识的某个人让他邀请我们进去。”
“谁?”
“亚西比德的一位朋友。”
“等一下,我可不需要他来追求那些男孩。”
“这不关男孩的事,他照样也追求女人。”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窗口,她狠狠地向这两个走远的过路人瞪了一眼。
一个小时以后,当一小部分紫色的天空被染成了金黄色时,伯利克里终于拖着疲倦的脚步来了,他只带了两个随从,这两人在花园门口停了下来,花园里夹竹桃树随风摇曳。伯利克里独自一人向几步之遥的台阶走去。
她在门槛处等着他。他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几年来仍然依稀呈现椭圆状。她的褐色大眼睛柔情似水,小巧的嘴微微带笑,在他们共同相处的18年里她几乎不曾有改变……他将手放在她肩上。
“劳累的一天,是吧?”她对他说。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洗澡水放好了,佣人已经在等你了。”这所房子惟一的一个男仆是服侍将军洗澡的。他40多岁,有着厚实的后背肉,手腕既柔软又有力,满身的肌肉能将疲劳、年龄和烦恼一并排出。伯利克里下了三级台阶便到了那放满香薰水的大理石池旁。佣人跟随主人一同走下,他的大拇指顺着浸湿的三角肌方向不停地擦着,接着揉了揉颈部使其活动开来。两只手搓着大腿,将他的脚弯成弧形又拉了拉脚趾以便放松他的脚腱。伯利克里轻松地长嘘了一口气,让佣人将他的全身涂满柏树香油,然后他换上了干净的长袍,穿上了轻便的拖鞋,穿过那种满了茉莉花的院子,走上平台来到了她的身旁。
平台中央摆放着一张放有日晷的方桌,此时阴影部分已占了一大半;房子正面架着一个葡萄架,上面爬满了紫藤花,就在它散发的圣洁的芳香下坐着这房屋的女主人,她正弹着竖琴。
一个年轻的男子背靠着栏杆,带着庄严的表情仔细地欣赏着这琴声,他长得和伯利克里一样英俊非凡。他转向将军,那双眼睛长得与那演奏竖琴者一样。他向他跑去,满脸微笑,他们拥抱在了一起。“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伯利克里问道。
“就跟平常一样。前几小时在综合教师(这是公元前5世纪时在雅典开始盛行的给近8岁孩子的教育课程,一般来说它包括三个部分:文学,在综合教师家上课;音乐,由奇特拉琴师授课,被认为会对孩子的性格与思想都产生深刻的影响;还有体操)家里,我让他教我论证学,但他却告诉我这已经超过了他的学科范围。”
“我会同苏格拉底说一声的。”伯利克里说道,“那么你在健身房里做了些什么?”
“我跑步了,”年轻人回答道,“老师说我是所有学生里最出色的!”
“好,好。”伯利克里说。
然后,他转向了那个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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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阿斯帕吉家的晚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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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帕吉,帮我们叫一些酒来,今天要为伯利克里的成绩干上一杯庆祝庆祝。”
这个年轻人叫伯利克里,就像他父亲一样。至于阿斯帕吉……去问问海尔米普,那个喜剧诗人,他会这样告诉你说:“那是个20年前从米莱来的妓女。就像所有次亚大陆来的人一样,她十分狡猾,她知道怎样用骗术获得自己无法用实力获得的东西。她野心很大,而且家中的钱又满足不了她,于是就在雅典定居了下来。在雅典,她开了一家客店,还准备些精致的晚餐。为了提高自己的名声,她常邀请些肯为她说话的人来:比如诗人、戏剧家、诡辩家,总之是些多嘴多舌的人。还没算那些贵族和权力家呢。对我们来说不幸的是,她还会看书,记忆力也不错。于是她就把那些最喜欢的诗烂记于心,在她的小舞蹈者们向客人露屁股的时候背出来给他们听。这些天真汉真的把她当作是有学问的人,但您去看看她到底有多么狡猾:她很快就迷住了第一将军,伯利克里。她本来很想和他结婚的,但无奈他已经结过婚了,而且,正是他18年前亲自制定的法律禁止雅典人与外国人通婚。她只好为他生了个孩子。她对伯利克里的影响很大,而且我敢肯定,就是听了阿斯帕吉的建议伯利克里才投身进与伯罗奔尼撒的战争中去的。她用感情拴住了他,但就像许多男人一样,如果伯利克里要求改变,她也会为他提供其他的女人。这是我们赫丘利的新奥穆法尔!”海尔米普,实际上,还没这么奇怪。他对阿斯帕吉心怀憎恶,两年前,对这个女人他就以有伤公共风化罪向公民法庭提起过诉讼。是伯利克里本人维护了她,是他含着眼泪要求法官们对她从轻处理。阿格拉广场为此事在几星期内一直讨论不休。海尔米普在法庭前诉讼失败,但却在民众面前赢得了支持:对雅典人来说,城邦的英雄首先带了夫妻间不忠诚的坏头是相当不合适的,而且他竟然还与一个富绰的妓女同居更是让人不能容忍。于是城中就开始投海尔米普的赞成票,而对伯利克里与他的情妇报以同样严厉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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